何村长一边说话,一边绕过陆川和谢六,从怀里掏出一柄钥匙,打开了大门。
他引着几人进入屋子,然后拿出几个小马扎给几人坐下。
“几位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小老儿这就去给你们打水。”
陆川朝何村长微笑点头,让他忙自己的去,不用特意招待他们。
何村长出去后,陆川打量着这间屋子,明明是村里最好的房子,堂屋却连张凳子都没有,就连桌子也是缺了一条腿的,现在正用一根木棍替代着。
何村长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他和何村长一人端了两个碗。
何村长笑道:“这几碗水你们先喝着,剩下的我侄儿一会儿再端来。”
中年男子把碗放到缺了一条腿的桌子上,朝几人憨厚一笑,便出去再端水过来。
陆川也笑着说:“麻烦老爷子了,我们从早上开始还没喝过水,现在是真渴了。”
说着他率先端起一个碗,仰头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陆川摩挲着这只碗粗糙的手感,这几个粗糙的粗陶碗,应该是老人家的重要财产吧。
他倒是不怀疑对方会不会有什么不轨的想法,那些小说里写的,主角落难宿在农家,结果被下了蒙汗药,然后被迷晕挟持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因为光是蒙汗药就不是农户能买得起的东西,而且谢六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异常,所以陆川很放心地直接喝了这碗水。
待几人喝饱了水之后,陆川也没提出告辞,村长和他的侄儿坐在他们对面。
陆川叹气:“都怪我太年轻了,第一次出来跑商,不能人心险恶,否则今日也不至于向老爷子您讨水喝。”
谢六假意安慰:“少爷别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一切都怪那张家客栈,这么大一间客栈,竟然这么黑,我们谁也没能预料到。”
张志新脸上也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就坚持不进青石镇了,不然怎么也能剩下二十两银子,何至于如此窘迫。”
何村长和他侄子对视了一下,看来这几人真是被张家坑了的外地商人,不是张家和县令派来试探他们的。
他们这些年太苦了,每年的粮税都在上涨,如今要交的粮税更是高达七成,而且交完粮税后,还会有张家的人来强制换了他们的新粮,用去年的陈粮换今年的新粮,还不补差价。
村子里的人快活不下去了,但还有今年的新粮在吊着,村里人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要是张家或者县令再有其他的动作,那他们才真的活不下去。
所以村里的人都很警惕陌生人的到来,生怕是张家或者县令派来的人。
这几个商人,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变化,也是因为这,何村长才愿意出来招待几人一番。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刚才听到这几个年轻人要到县衙去告官,如今县令与张家勾结,他们去告官反而有可能被县令倒打一耙关进牢房。
可能是同病相怜吧,也可能是心里那点仅剩的良心作祟,他们还做不到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何村长试探道:“几位是刚从青石镇出来吗?”
陆川满脸愁容:“是啊,这不是行商经过青石镇,恰好肚子饿了,就进镇子里找了家客栈,吃了顿饭,结果那掌柜是个黑心的,一顿饭要收我们八十两银子,不给还不让我们走。”
张志新点头:“为了能脱身,我们只好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否则现在估计要被他们打个半死。所以我们打算一会儿就去县衙,告他们去。”
何村长心一急:“这可使不得,不能去报官。”
陆川和张志新皆看向村长,陆川一脸疑惑:“为什么不能去报官?这个价格明显就是黑店,就该让县令大人整治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