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奔一路,根本没有人敢把他拦下来。
陈烁抬手抹掉眼泪,急忙追上去,喊道:“勐哥,我给你开车。”
李勐让陈烁开车到救援署办公大楼。此时已过了晚上十点,大楼灯火通明,因为突发的危机事件,全体人员在岗加班。李勐找到救援署的官员,对方见他来了,本想寒暄几句。
李勐不耐烦地打断:“别说这些,把伤员名单拿给我。”
几千人的名单,足足有几十页纸,李勐逐行看过去,没有发现季语迟的名字。
“还有没确认身份的伤员么?”
“有,约有五十人。他们大部分是陷入昏迷,无法告知我们身份,身上也未携带证件。”
李勐问道:“他们被安置到了哪里?”
对方给出三间医院的地址,李勐立刻让陈烁赶过去。到了其中一间医院,值班人员没认出李勐,要求他出示证件。
“喂!你给我站住!”
李勐心急如焚,一把将人推开,闯进伤员安置的那几层住院病房。
只留下陈烁拉着对方好说歹说:“我们是军人,来得匆忙,没带军官证,现在已经让人送过来了。你先让长官进去找人吧。”
接连跑遍全部三间医院,李勐都没在病房里找到他想见的人。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还没去,那就是停尸的体育馆。不论他多么难以接受,内心多么抗拒,理智告诉他必须得弄清楚。
不然,他的心只怕马上就要骤停了,精神力也会再度陷入暴动。
体育馆的地板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上百具尸体,罩着黑色的塑料裹尸袋。为了维持低温,中央空调全部打开,四周还放置了许多干冰块。
面对血肉模糊的尸体对普通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李勐却不一样。他在战场上亲眼见过太多死状惨烈的人,而他亲手杀过的人可能比他救过的人还多。
李勐蹲下来,手从未抖得如此剧烈,就像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头一次对敌人举起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裹尸袋的拉链。
尸体的面部盖了块白布,衣物被拉扯得只剩破布条儿,身体上布满踩踏留下的血迹、擦伤以及肿胀,与刚冒头的尸斑混在一块儿。好几处能看出胸廓被踩到塌陷,足以想象死者生前多么痛苦。
李勐一次又一次掀开白布。多数尸体的脸已经被毁得不成人样,面目全非,但好在其中并没有与季语迟相似的脸。
季语迟究竟去哪里了呢?
如果他顺利脱险,肯定会想着马上联系自己吧?
季语迟不在家里,终端打不通,就连平时工作的那间酒店也被封锁了。李勐无处可去,只能回到新塔倒下的废墟附近徘徊。
那时,他调用精神力将斜塔插回地基里,广场的花岗岩铺装崩裂成大小不一的石砾,一道道放射状的深深沟壑自废墟中心向外延伸。钢结构被扭曲成骇人的形状,如同黑幕伸出狰狞而残缺的巨手,无声地控诉着惨绝人寰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