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对也没用,合同已经签了,就算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事实。”重重坐了回去,顾弘渊的神色淡然。
“签……签了?”脚下一软,蔡月茹险些栽倒在地,好在她死死撑住桌角,才勉强站住:“所以今天根本不是老郑夫妻有约,就是你有预谋把我支出去的!顾弘渊……你真是好手段!”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蔡月茹支起身子,再没有多的一句话,转身离开。
凌乱的书房里,独留顾弘渊靠着椅背,布满皱纹的脸上眼眶微陷,那两颗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睛浑浊不堪。
他闭上眼,似乎看见了那个夜。
那个……雷电交加的夜。
一切混乱,又清晰。
滂沱的雨混着鲜红的血汇成一条流入路边小渠,闪电照亮倒在草丛里的人,他半睁着眼,似乎就在看他。
那眼神,带着嘲讽与轻蔑。
深深烙进了他的心里。
……
‘轰隆……’银龙伴着巨大的雷声炸在天边,让昏暗的天色乍起光芒,顾意撑着伞走在陵园,雨点打在座座石碑溅起圈圈水花。
这里不知埋藏着多少人的遗憾和伤感,那些没说的话,未完的人生,最后都被封存在这小小盒中,再也说不出口,过不完。
顾意脚步缓慢,走到熟悉的那座碑前,却意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弯腰将那捧马蹄莲放到碑前,顾意仔细地将碑上的水渍擦去。
可惜雨大,一眨眼功夫,雨水又将黑色的石碑打湿。
手紧捏着伞杯,蔡月茹似乎站了挺久了,她动了下,嗓子干涩发哑:“就是突然想起大哥了,来看看他。”
她特意挑了这样的日子,以为不会遇到任何人。
没想到,这么巧顾意也来。
“记得那一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雨。”仰头看天,顾意将手伸出伞外接雨水,可雨水却又顺着她的指缝匆匆流走。
就像人生,最后什么也都带不走。
蔡月茹垂下眸子,没接话。
“多个人来看他,他总归会是开心的。”缩回手,顾意侧过脸看蔡月茹。
有日子没见,她似乎精神并不好,憔悴不少。
“大哥宽厚,对谁都一副笑模样。”扯了下嘴角,蔡月茹像是笑了:“可惜,好人不长命。”
细细想来,顾弘瑞和顾弘渊虽然是亲兄弟,但真是丙个完全不同的人。
顾弘瑞敦厚仁慈,顾弘渊精于算计……
也不知为何同一个家庭出来的孩子,怎的就天差地别。
“是啊,就是命短了些。”顾意悠悠叹了口气,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她道:“我有时候在想,这样一个对生活充满期盼的人,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十几年。
她真的太想要一个答案。
唇角动了动,蔡月茹看着天边欲坠未坠的黑云,良久才道:“人生总有某个瞬间是绝望的吧……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任她们再怎么说,碑下的那个灵魂,却也再发不出任何声响,做不了任何回应。
彼此沉默,这空荡的园中似乎有许多灵魂,却也好像只有她们两人。
雨越下越大,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动静不小。
坐上车时,两人的鞋都湿了,顾意调头往市区:“一身湿,去吃个饭,顺道买身衣服换。”
雨刮器不厌其烦地将打在挡风玻璃的雨水刮向两边,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蔡月茹侧耳听了片刻,终是开了口:“他把老宅卖了。”
“吱……”顾意脚下重重将刹车踩到底,巨大的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