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事实:“两颗药,什么时候吃的时机全在他自己掌握,因为没有人能算出对方什么时候注射。还有,神经这么脆弱的东西,被他这么乱搞,很可能的副作用是…在不知道的某一天…某一天,从疯子变废人。”
连愤怒都没有了,两兄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明台的手也搭上了阿诚的肩,两个人互相施力,相互承诺。
到那个时候,他们只要大哥能平平安安地走出特高课。走不出来,他们就去背他出来。一步一步,爬都要爬出来。他们绝不会让大哥折在那个炼狱里的,绝不。还有,于曼丽。大哥应下的,大嫂。
明楼靠着墙坐在草堆上,脖子里被缠着纱布,那道口子其实不深,但是离颈动脉就差一点。差那么一点,才进来就要捐躯了,细思起来,还是觉得不够沉的住气。他捏了捏扣子里的药,盘算着什么时候该服。今天应该不会再审他了,以防万一,明天就该用一粒。这个时机完全是在赌,也不知道一粒能撑几小时。
廊下的脚步声传来,他从看着头顶那个唯一透着白日光的窗户慢慢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口。心跳都开始不稳,拿眼死命盯着铁门的栅栏,唯恐遗漏一个瞬间。
他有想象过再见时她的模样,是带着镣铐还是穿着旗袍,是身上有伤还是盘着丸子头?哪一种装扮都是代表着她究竟做到了多少,让对方相信了几分。可怎么都没想到过,她散着长发拢在一边,一件白色衬衫,腿上是一条在这光线下他一下子辩不清是军统颜色还是日本土黄色的军裤。
明楼迅速眯起了眼神,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心痛。就这一顿之际,她走近了。不,应该说是跑了过来,跪在了他的身前。抖着手摸上他颈上的纱布,眼里满是焦急疼痛,几乎是一瞬间,就是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砸。
明楼艰难地开口,这一动,才觉出想要向平时骂梁仲春他们那样响亮的声音此刻是不能了,疼。不过也正好,省得花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