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极淡地,一缕烟似的回答在靶场的上空合着萦绕的血气一起飘走。铃木的脑子一空,愣了愣。明楼又加了一句:“那是哪儿?名胜古迹?”
流动的空气在这一瞬间静止凝固,只有风吹着桌上那叠纸张哗啦啦地响,像刀锋在风中呼啸。连远处的梁汪二人都感觉到了,不自觉地都往前跨出了一步。
极慢地,铃木弯起嘴角的笑在明楼的眼里放大,没有发怒,干涸地笑了两声,也不回答明楼的提问,转了话题道:“于小姐的紫砂壶里菊花种的如何了?”
“呵”,明楼失笑,摆了摆手:“这不都忙着抓□□么,我办公室文件都堆得老高没批阅,哪有时间再往她家送紫砂壶。”
“那就不耽误明长官了,请”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明楼看着铃木颈间被撑开的盘扣,指了指,手伸了过去替他扣:“穿长衫和穿军装一样,那是一粒扣子都不能随便解开的。尤其颈脖子这一颗,只在做坏事的时候才能解开。”
铃木笔直地站着,看着明楼的手伸到他脖子,他有一瞬间想往后退,硬撑着站住了。明楼的手指很凉,扣扣子的时候在他喉结掠过,他就下意识地滚动了下喉头。
“这扣子不好扣,太紧。衣服下摆太窄,坐起来也不方便。还是不怎么适合我。”
明楼扣完扣子收回手,退后一步看了看,微微哂笑:“那是,中国人太讲究,膝盖弯子尤其不好,只跪天地君亲师。”
梁仲春看着他们亲近的样子,纳闷地挑了一边的眉毛,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别扭。梁仲春觉得虽然这看上去身高相仿的两人,论身材气势,明长官是一定能压制住铃木的。
所以,他选:明楼。
明台去了张家口,阿诚每天进来冲明楼摇摇头,便是一切平安。
明楼让人送了个礼物盒子到于曼丽的住处,内附纸条一张:铃木课长赠上好紫砂壶一柄。
于曼丽回家解开盒盖,拆开黄皮纸看了,往桌上一搁,去楼下花店买了一捧菊花,剪短了枝杆往茶壶里插好,拎了一壶烧热的开水,滋啦一声汩汩灌进茶壶里。
听着响声非常的满足。挺像那道蒋家天下陈家党的果夫先生研究出来的天下第一菜:浇锅巴,一声雷。
☆、第 17 章
张家口属于组织上的晋察冀根据地范围内,但同时又是敌占区的中心地带。扫荡与反扫荡如火如荼,把人心里的焦虑和恐惧全都吊在那里抽筋扒皮、烟熏火燎。明台到达后敏锐地觉察到大姐来这里,大哥又让自己追来这里都不简单。他们彼此都不说,他也不问。他感到了日本人探头探脑地尾随,他运用他对着明镜惯常的贴身撒娇本事,片刻不离地护卫在侧。
没有人可以动他们的大姐,这是三兄弟最一致的决心,哪怕为此交出自己。这和当年明镜咬着牙关坚守在上海守着明家的家业,将三兄弟护在羽翼下或是送出国读书,自己承受着流言终身不嫁何其相像。
这就是上海的明家人,大家族出来的任性的少爷小姐。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风波起处又何止张家口。
有明台在明镜身边,明楼放下心。又是一周过去,明台电报说两日后即将回沪。然而上海这边已经等不了再两天了,所有的机会都是一纵即逝。明楼不得已,下了狠心,让阿诚发电于曼丽:5月21日下午两点,袭击伪政府要员明楼座驾,清除明楼。
事起梁仲春透给阿诚一条消息:藤田芳政手里有个□□的转变者。至于说出了什么没人知道,每一次审问藤田都是独自进行的,一个旁人都没。是怕消息泄露还是根本什么都没问出也没人知道。梁仲春说藤田就是握着这么一个人和7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