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睨了他一眼,淡声道:“不可。其一,三郎无功无才,不可无故封赏;其二,我常年领兵在外,三郎自愿留在阿母膝下尽孝,我若是强行将他带到军中,那便是不孝不义。”
“其三”,他面色一沉,拧眉道:“武威堂中议的乃是公事,谢候入堂行走,与他的身份无关,只与他的才能和功绩有关,你们的意见,我方才是不是已经问过诸位为三郎讨官,那便是公私不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若再有下次”,李勖忽而调侃道:“温平机,你对你那几位舅兄都做了什么,阿嫂还不知道吧”
温衡撂下羽毛扇,颤着胡须道:“主公饶了我罢,您还说我等公私不分,主公自己也要分清公私才是!”
李勖瞅着他微微一笑,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众人接下来便议起益州之事。
卢锋回到家中,回想今日之事,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连饭也没用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可巧祖坤和褚恭二人与他想到了一处,这俩人已经到了卢府门口,刚刚下马。
卢锋心里稍安,低声道:“方才堂上人多,不好与主公顶撞,若是惹他恼怒,反倒不能成事。如果我们几人私下相劝,主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应会晓得其中利害。”
祖坤点头:“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不妨叫上徐凌一道。”
徐凌从前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因为得罪谢氏,失去了晋升官身的机会,这才一怒之下加入长生道,此事并非秘密,祖坤等人多少都有耳闻。
他虽是降将,却深得李勖器重,日前又刚刚立下大功,自然也是心腹中的心腹。若是他能一道同去,那么说服李勖的胜算便会加大几分。
徐凌自来李军便时刻告诫自己老实做人、本分行事,他虽看不上谢氏,却也不想掺合到这些事里。
祖坤看出他的心思,怒道:“徐霄云,你以为我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才要干涉主公的私事谁不知道主公宠爱谢女,我们要谢女放权,他必定恼怒,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等也不情愿意做!可是主公今日是太尉,不会一直是太尉,他的私事也不会一直是私事,迟早成为公事!主公对你有知遇之厚恩,犯颜敢谏方才是忠臣之本分,你若是为了明哲保身,宁可眼睁睁地看着外戚掌权也要装聋作哑,我等也无话可说!”
徐凌只好随行。
四人到了温衡家中,只见厅中已整整齐齐地摆好了四方食案,温衡正在主人位上小口品酒,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
四人相视而笑,心中安定许多。
几巡酒过,祖坤提议:“谢女当政后颁布了许多新法,又提拔了一干新人,岂能万无一失我们不妨挑一挑她的毛病,之后再到主公跟前去说,也好教他不好意思再行袒护。”
“我以为此举不太妥当。”
徐凌方才一直沉默,听到这里才开口,他看了眼祖坤,斟酌着道:“世上哪有尽善尽美之事,便是我等领兵打仗,胜负之数若能以五五相分,那已算是能征善战了。晋室昏聩,会稽王父子当政几年,已将朝廷积蓄挥霍一空,再加上几场内战、一场涛灾,流民四起,青黄不接,能够稳定后方已属不易,徐凌浅薄,以为不该吹毛求疵。”
见祖坤面露不快,徐凌又补充道:“这个道理,即便徐某不说,主公也是心如明镜,我等若贸然陈言夫人之过,恐怕会将他激怒,反倒不能达成目的。”
“霄云所言有理啊!”温衡羽毛扇一扇,扇灭了祖坤心里的火气。
祖坤朝他拱手:“请军师赐教。”
温衡道:“主公待谢氏情义深重,为她妥协良多,我们这位夫人……她也的确是位巾帼英杰,若能安于内事,那便是最好不过。眼下她不愿放权,我等也不能强求,需得等待一个时机。”
“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