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李军将士齐声唱“威”,鼙鼓一声,四座皆静。
咚!咚!咚!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青锋出窍,朱衣漫卷黄沙。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广袖回风,衰草舞断天涯。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矫若游龙平地起,霜天晓角月正寒。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龙行虎步,或跃在渊,激流漭漭,杀机毕现!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劈刀横扫!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冠盖尽落!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小人戚戚焉,丈夫雄豪!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收刀入鞘兮,平生足慰。
一舞罢,方俊秀、陆泰、卢昱三人头顶的五梁冠被环首刀削去一半,切口整齐锋利,三人各个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李勖仰天大笑:“李某以舞相属,诸君却不应我,可谓失礼至极啊!”
陆泰扭动僵硬的脖子只见何冲已口角流黑血,死在了坐榻之上。
按照原定的计划,方俊秀此时该暴起抽刀,陆泰该趁机指责李勖毒杀何冲,卢昱该煽动群情、号令众人齐上,而杨期的甲兵和预先混入厨下的刀斧手此刻也该打到门外了。
杨期没来,应该是早就跑了。
陆泰无路可逃,只得结结巴巴地指责道:“……你、你毒杀了何公!何公……诚心待尔,尔却恩将仇报,今日设下鸿门宴,是想杀、杀尽我荆州群雄”
李勖收起笑容,斜睨着他:“李某要杀尔等,易如反掌,焉用下毒”
卢昱捂着伤臂,小声喊道:“诸位还等什么此刻不杀李贼,更待何时”
不光李勖没听到,连他身边的陆泰都没听出来他在嘀咕什么。
李勖目睹各人丑态,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些宵小周旋,当即分袍上座,厉声道:“交出兵符,饶尔等不死!”
这一声犹如雪水兜头,倒教座下之人如梦初醒,方俊秀率先跳起:“彭城贼,今日取汝狗命!”拔刀挺上。
眨眼之间堂上斗作一团。
李勖撑起一条腿,往口中扔了块臭乳酪,慢慢地咀嚼,一边静静看着上官云的长枪在众人间七进七出。
荆州诸将做殊死之斗,唯有卢昱、何新二人,一白一黑,一瘦一胖,一开始便紧贴墙壁而立,双手将兵符捧到头顶,成为唯二幸存之人。
李勖没有食言,放他们各自还家。
上官云本来还以为要大大地费上一番口舌,须得告知众人:何冲之死乃是鲜卑细作勾结陆泰所为;之所以收缴他们的兵符,是因为他们各个都犯了大错,贪墨军饷、圈田占地,不杀已是法外开恩;而主公留在荆州,并非是想将荆州分划,而是要迁都于此。
亏他提前将话演练了几遍,生怕当场口齿不利、遗人笑柄,这回好了,堂上死得横七竖八,倒是免了他一番口舌。
……
卢昱急忙忙如丧家之犬,脚软头昏,全靠何新拉着这才勉强走出太尉府,待到神魂初定,何新已经不知去向。
何新没有出门,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摸了回去。他的身材虽然臃肿,身法却格外灵活,趁着建武堂前守卒不备,一刀劈死一个,入内翻找文牒。
来往公文多是例行公事,偶有几句作战部署,作为投名状,分量显然不够。
一张牛皮舆图吸引了他的目光,只见山阳到燕都广固之间被人以朱笔勾了一条线,这条线从南到北,依次经过:山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