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必要时,甚至得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我总以为,你淘气归淘气,但知好歹,也明白事理……田丹,你太胡闹了。”
“我……我也没想这些……”田丹低着头,“我只是……”
“你必须想,”周沪萍疾言厉色,“你必须想好了,想明白了,想透彻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假如你来受训,只是因为好奇,或是图个刺激,找个乐子,不如现在就把东西拾掇好,同我回去,免得下次你再当逃兵,或是惹出什么别的乱子来,还得我来保你。”
“我不回去……”田丹慌忙接过话茬,“我不是逃兵。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周沪萍面色不改,仍然阴沉着脸。
“我告诉田先生你在受训,田先生虽然担忧,但没有反对,我晓得,他希望你学业有成,也希望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希望将来你也成为组织的一员。我一直挺愧对田先生的,他把你放心托付给我,以为我把你教好了,其实并没有,我没教好你,也管不住你。”
田丹眼里汪着泪,怔忡地望着周沪萍。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假如实在对你没辙,了不得把你送去武昌,送到田先生身边……我不过是为田先生可惜。”
周沪萍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田丹连唤几声,见周沪萍没有折返的意思,抬手抹了一把脸,抽抽噎噎地哭了。
六
接下来半个月,周沪萍没再来过军官学校,也没捎个字条或书信什么的过来,田丹过得浑浑噩噩,自己也纳罕,先前没少被周沪萍骂,但左耳进,右耳出,浑然不在意,然而这次不同。田丹心神不安地捱过半个月,周沪萍终于来了。
军官学校每个礼拜一三五下午组织两个钟头的理论学习,除了“典、范、令”的文课之外,还会给学生宣讲抗日故事、当下形势与相关方针政策。民国二十一年,“一·二八事变”发生之时,周沪萍作为十九路军的特派员驻扎上海,见证日军如何在上海狂轰滥炸,也见证第五军与十九路军如何奋勇抵抗,因此也被民训处安排去给学生宣讲。田丹得知后,内心五味杂陈,既盼着见到周沪萍,又害怕见到周沪萍。
但周沪萍还是来了。周沪萍来到操场上时,田丹正在队伍里训练步操,乍一见周沪萍过来,不知为何忽然慌张,步子也迈得七零八落。周沪萍的目光悠悠地在队伍里打了个转,落在手忙脚乱的田丹身上,抿着唇,微微一笑,对教官讲了几句什么,教官转过身来命令田丹出列。
“找你的,过去。”
周沪萍立在树下向田丹挥手,阳光从树叶与树叶的罅隙中漏下来,斑斑驳驳地洒在身上。草绿色的呢子军服熨得平整又服帖,没有一丝皱褶,衬得周沪萍身姿越发挺拔,有如松柏。田丹磨磨蹭蹭地过去,刚站定,肩膀被周沪萍轻敲两下:“腰,挺直了。”
语气轻快。田丹不自觉地直了直腰杆,微掀眼皮,见周沪萍眉眼里含着温润的笑意,心头一松,悬在头顶半个月的巨石轰然坠地。
“瘦了。”周沪萍伸手给田丹整理衣领。压在心头半个月的沮丧、懊恼与惶恐顷刻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气涌如山的委屈,田丹闪了闪身子,一低头,避开了。
“丹丹?”
“你来干什么?”田丹明知故问,“我又没惹祸。”
周沪萍微微一怔,“噗嗤”一声乐了,抬手给田丹正了正帽檐,顺手把几绺乱发别在耳后:“丹丹,你还记仇?还在生我的气?”
田丹用力挡开周沪萍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怎么是我记仇?分明是你……是你生我的气,是你骂我胡闹,你骂我是逃兵,你骂我辜负爸爸的希望,你还想把我撵去武昌……是你先不搭理我,不管我,还嫌弃我……你一声不吭丢下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