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4)

岁月的长河逆流而上,回溯到十年以前,营盘街的低矮民居,灰瓦白墙,狭仄的卧房里一张窄窄的木板床,二人头挨着头蜷卧在一条被衾下,听着炭火盆里轻微的裂响,也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周沪萍的心跳声,与炭火盆里“毕毕剥剥”的裂响很相近,是白扑扑的炭灰里,一闪一闪地迸着火星,是料峭东风里,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的花骨朵儿,一朵一朵,渐次绽放。从过去到如今,一直如此,没变过。田丹下巴在周沪萍的后脖颈上蹭一蹭,轻声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团绯色,自耳尖染到耳垂,周沪萍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许再念这个。”

田丹下巴微扬,吻一吻周沪萍的耳垂:“好烫。”

周沪萍咬着牙:“丹丹,你别以为……我不会……”

田丹灵活地旋过身子,把周沪萍压在身下:“你不会。”

“一会……你可别哭……”

鼻梁被田丹的鼻尖蹭了两下,凉洇洇的,是小狗潮润润的鼻头,挨上来嗅个不住。小狗笑眯眯的,双眼弯成月牙,道:“周沪萍一定不忍心我哭。”

尾音未落,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窸窸窣窣地伸进田丹的衣衫里,指尖轻移,划出一条蜿蜒又迂回的小径,曲径通幽,曳步而入,直抵密林尽处。周沪萍听着田丹倏然乱了节律的呼吸,稍一迟滞,指腹已微微发力。节律完全掌控在周沪萍的手上,仿如一曲狐步舞,进两步,退一步,旋转,升降,时而急,时而缓,一时疾,一时徐,且轻,且柔,田丹失序的呼吸变成了低微的呻吟,细弱如游丝,濛濛如飞絮,周沪萍的指尖便也不知不觉沾上氤氲的水汽,花木深处,葱蔚洇润……

蛱蝶穿花而入,双翅微动,痒酥酥的悸动自肌肤侵入至筋骨,自下腹蔓延到心头,再渗入到心底,田丹周身绵软,不受控地坍下去,四肢化成浓郁又黏稠的蜂蜜,在窄窄的木板床上流淌。周沪萍乘势反身压上去,轻拢慢捻,身下的人颤栗着,喘息着,脚趾蜷曲,双腿却是蔓藤一样缠上来:“沪萍……”

周沪萍用唇去堵,田丹试图用舌尖顽抗,周沪萍继续在密林尽处撩拨揉弄,唇自她脖颈移至肩胛,又从颈窝移至心口,衔含着玲珑的乳尖,吸吮着,如一头误入乱花丛中的山羌,怯怯地,小口小口地,轻啜着石上淌过的泠泠溪涧。

“沪萍……”田丹断续地唤着,恍惚地,迷狂地,进而是哀哀地,告饶地。周沪萍不再动作,吻一下田丹泛着潮红的面颊,一任她歪在自己的臂弯里微喘着。

“沪萍,你偷袭,你,你无赖……”田丹双眼迷离,犹如仍在云阶月地浮游。

周沪萍轻声道:“现在才知道?太晚了些。”

心跳与呼吸,过上许久,才渐渐平复如初。田丹也委实是乏了,伏在周沪萍怀中,任由周沪萍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自己的后脖颈,困意缱绻间,却忽然想到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红布条儿上写了什么?”

白日里,从厂甸离开,周沪萍叫田丹陪自己去东庙祈福,被田丹好一顿奚落。东庙里头一株蓊蓊郁郁的古柏,年岁悠久,树枝上拴着不计其数的红布条儿,上头写着善男信女们虔诚的心念。田丹痛心疾首:“周沪萍,你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共产党人的信仰可不是这些红布条儿,你堕落了。”

周沪萍并不计较,只道:“丹丹,我求个心安而已。”

“你还有什么心不安的?”田丹睨上一眼,“风流债?烂桃花?亏心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周沪萍微笑着,却不言语。十年前,田丹撞入她苍白又贫瘠的生命,一只莽莽撞撞失恃的雏鹰,眼见着羽翼渐丰,长出利爪,她心底被烟尘遮蔽又被火舌吞噬的一份温柔一份希冀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