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3)

露,我们干杯。”段娉婷呓语,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仰脖,喝了下去。

再倒一杯,段娉婷伸手取过药瓶,把药瓶里的药片全倒在茶几上,抓了一把在手掌心里,一粒粒吞下去,吞不下去时,轻啜一口红葡萄酒,继续吞。

当日结义金兰,苏雅露在破庙里对着泥菩萨像胡说八道一气,段娉婷只记住了一句话。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惜,还是迟了一日。

不过,没关系,苏雅露也不会计较这些。

”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段娉婷问相框里的苏雅露。

相框里的苏雅露温柔地微笑着。

段娉婷阖上了双眼。

周沪萍与田丹在北郊的联络处住了不到一个礼拜,外头的风声还是不好,宪兵司令部频繁来搜捕,二人东逃西窜,颠沛流离,最终在组织的协助下转移到绍兴乡下。

陆路被日军封锁,布防严密,去绍兴只能经水路。陆汗青与绍兴方面的地下交通站取得联络,安排周沪萍与田丹打扮成渔民,匿身在一艘驳运货物的水栈船上,离开了上海。

“你后来去过绍兴没有?”江上风浪有些颠簸,田丹身子虚弱,有些头晕,只能靠在周沪萍的肩膀上,“从前爸爸总是讲,打完仗后,回绍兴,置几亩地,把老宅整修一下,办个学堂,但三年又三年,仗总也打不完,如今也不知道爸爸的老宅到底如何了,也许,早被一把火烧没了……”

“没去过,不过后来又听田先生讲过好几回,是个好地方,”周沪萍道,“丹丹,你记不记得,田先生给我们讲绍兴本地的吃食,糟鸡、茴香豆、霉苋菜、腌笃鲜……还有臭豆腐,比长沙的臭豆腐还臭……”

然而今日的绍兴已不比往日,日军频繁扫荡,烧杀淫掠,兵燹后的绍兴,断壁残垣,废池乔木,荒寂冷落。田怀中所谓的“老宅”自然无处去寻,当地的地下交通站在村里找了个学校,临时把周沪萍与田丹安顿下来。

兵荒马乱,学校关闭已久,一些教室被临时改成地下交通站的联络处,另一些则充作外地来的同志落脚的住处。墙体开裂,尘泥渗漉,房顶上砖瓦脱落,刮风下雨时须得用脸盆去接下漏的雨水。

周沪萍把床单与被褥放在两张课桌拼成的床铺上,田丹扶着桌沿,用力地摇晃了两下。

“丹丹,你干什么?”

“我试一下,不晓得它结不结实,我们俩挤上去,会不会垮掉?”

周沪萍尴尬地轻咳一声。北郊的联络处坍塌的长条木桌,桌腿断了一条,修也修不好,王伟民上来的时候很是奇怪,绕着它来回打转:“这是……怎么弄的?”

“怪我,”周沪萍若无其事,“是我疏忽,一时忘了床铺是长桌子拼接成的,往上一坐,给坐坍了,还好丹丹没摔伤。”

“坐坍了?”王伟民又是一怔,“怎么会?”

田丹抿一抿唇,抿去一抹促狭的笑意,周沪萍心虚地在田丹的手腕上掐了一把。

“沪萍,不然,再搬两张课桌来?”田丹手肘顶一顶周沪萍的胳膊,双眼眨巴眨巴,“我身上还有伤,你放心我自己一张床吗?”

周沪萍没搭理,只剜了田丹一眼:“去,把皮箱打开,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

田丹伸伸舌头,转过身去,身后传来周沪萍移动课桌的声音。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皮箱里不过是些换洗衣物,衣物下面,压着田丹的玻璃瓶,与周沪萍的软抄本。田丹还是在长沙的时候见过这个软抄本,没想到这么些年,它居然还在。第一页,是田丹烂熟于心的一句话:“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

田丹觑一眼正在忙碌的周沪萍,把这一页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