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听话。”
一声不吭地把纸张递还给王伟民,田丹转过身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田丹?”王伟民道,“周沪萍写的这东西,不能存底,你读完之后,我得毁掉它的。”
“好。”田丹一张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身子也抖得厉害。
王伟民掏出火柴盒,擦了根洋火,火光一闪一闪地晃在砖墙上,田丹靠着墙壁,支撑着身子,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直哭到打噎。
“田丹?”王伟民挠一挠头,被陆汗青拦住了。
“到底还是孩子,哭出来兴许会舒坦些,没关系的。”陆汗青告诉王伟民。
唱片悠悠地转动着,转出一把缠绵悱恻的尖嗓音,甜美十分,与霉绿斑驳的铜香薰炉里馥郁的玫瑰芬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女声柔媚而婉转地唱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何日……君再来……”
段娉婷一身缎面睡袍,榴花红,下摆曳地,没有纽扣,仅用一根窄窄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领口开得很低,见出肤如凝脂,吹弹得破,袅袅娜娜地晃到卧房前,屈着手指,轻叩两下门:“周……周小姐,你醒了?”
周沪萍应上一声,段娉婷遂进门来:“昨晚可还适应?”
“叫我沪萍就好,”周沪萍微笑道,“谢谢关心,很好,这里很安静。”
把周沪萍安顿在仁昌皮革号,并不是长久之计。组织上商议后决定,将周沪萍转移到段娉婷东郊的花园洋房里,段娉婷古道热肠,一口答应。
“不知你喜欢吃什么,牛奶还是豆浆?吐司还是油条?”段娉婷微笑道,“我叫娘姨每样备下了些,你洗漱完,下来吃,对了,你喝咖啡还是红茶?”
“不……不用,”周沪萍反倒有些局促,“我不讲究的,你答应我在这里住下来,又为我忙前忙后的,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你是陆先生的学生,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用这么客气,”段娉婷道,“况且,我独自住在这两百平的花园洋房里,两层楼,空空荡荡,也实在是乏味得很,你来了,刚好陪陪我。”
留声机里,沁甜的一把女声仍在迟迟地流淌着,铜香薰炉里的白烟袅袅绕绕,娘姨把两个白地描金玫瑰骨瓷杯放在茶几上,水汽自杯口氤氲开来。
“锡兰红茶,”段娉婷把骨瓷杯递给周沪萍,“你试试。”
“我听陆老师讲,你一直在协助我们刺探消息,传递密报。”
段娉婷轻啜一口红茶:“你们的组织,从前救过我,要不是他们,我恐怕也没命了,现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当然能帮则帮。”
“想没想过……也成为组织的一员?”
段娉婷放下骨瓷杯,耸耸肩膀:“你可别劝我,先前陆先生也劝我,但我觉得,你们的组织,一板一眼,纪律严明,我段娉婷,平生最不喜欢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着……女明星,交际花,自由自在,这才是我。”
“你们讲究艰苦朴素,”段娉婷道,“但我怕吃苦,我最怕吃苦,从前受过穷,穷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