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入人群之中,“回去了,扫兴。”
“刚才怎么搞的?乱哄哄的。”侍应生过来给沏上一壶龙井时,王处长问。
“没什么,是段小姐喝多了,有些头晕,”侍应生道,“被扶去后台的化妆间了。”
“是么?”王处长道,“既然这样,你给传个话,叫段小姐好生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侍应生应了一声,苏雅露微掀眼皮,懒懒地开了口:“既然这样,王处长,大佐,我还有工作,你们先回,失陪了。”
十二
“劳烦打听一下,”苏雅露拽住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化妆间在什么地方?”
“前面,左转,第一间,”舞女瞥一眼苏雅露,“不过,你别进去。”
“为什么?”
“可别坏了段小姐的好事。”舞女笑得促狭,刻意把“好事”两个字咬得用力。
苏雅露心觉不对,松开舞女,疾步往化妆间去,还没左转,已听见从化妆间里传来段娉婷脆生生的笑声,夹杂着无序的娇喘声:“皇军,皇军……门还开着呢……这……不太好呢……”
化妆间里,段娉婷斜倚在沙发上,身上压着一个日本兵,日本兵挨近段娉婷的脸颊,鼻翼微动,贪婪地一嗅一嗅,手上已开始胡乱地撕扯着旗袍的领口:“你乖乖,给我抱,好处,大大的有,你的,明白?”
苏雅露一脚踹倒面前一张红木椅子,断喝道:“放手!”
日本兵吓得周身一颤,却并没有放手,仍压在段娉婷身上,乜斜着苏雅露:“你的,是谁?”
“山本大佐,”苏雅露一字一顿,“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女人。”
“山本……大佐?”日本兵一怔,不自觉地松开手,直起身来,“在这里?”
“在下面,”苏雅露道,“他叫这位小姐下去。”
日本兵张皇失措,连连向苏雅露赔罪:“对……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
逃了两步,发觉自己光着脚,日本兵又回来拎上马靴,仓皇逃了出去。方才苏雅露在回廊上见到的舞女刚巧进门来,见日本兵狼狈不堪,遂娇声道:“皇军,怎么?段小姐没把您侍候好?换我来,我来陪您,好不好?”
日本兵一心避开山本大佐,低着头支吾两句,落荒而逃。舞女忍不住乐出声来,前仰后合,花枝乱颤。苏雅露听着刺耳,忍无可忍地拔出左轮手枪,用力往梳妆台上一掷:“你,笑够没有?”
舞女一愣:“你……”
“枪弹无眼,”苏雅露目光冷厉,死死地盯着舞女,“笑够了,给老娘爬。”
“神经……神经病……”舞女慌了神,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化妆间里阒寂无声,段娉婷已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被撕扯歪了的旗袍领口,又若无其事地坐到梳妆台前,用牙梳蘸了发油,将耳后的鬓发抿了又抿,末了,伸手取过一盒蜜粉,不疾不徐地往脸颊上扑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