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机会，想着拉你一把，让你也能在这圈子里有点出息。你呢，你当这是过家家吗？！”

耳畔《夜色堇青》进入副歌，不知道谁改了他原本的副歌，好好一段他悠扬的旋律，改成动次打次电子音乐。

好像被人撕开全身衣服布料，分开双脚双手，按住口鼻，挖掉眼睛，按着强奸。

不，比他本人被强奸还难受。后背湿透了，竺乐大口大口攫取新鲜空气，“你偷我的歌，你们！偷我的歌！！”

林皓哈哈大笑：“谁偷你的歌。你有证据吗？”

“你！！”

“不妨告诉你，卖给小宇的这首，两万成交。”

“你卖了我的曲子？你”

“我再说一次，谁能证明这是你的曲子？你看看榜单，才半天就登顶了。”

竺乐强忍打转的泪，哽咽道：“林皓...把乐谱还给我...”

“可以。五十万。”

“……”竺乐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五十万...？”

“这本乐谱二十多首曲子，全部卖给你，收五十万，不过分吧？”

“这是我的乐谱”

游戏胜利，对面的高中生眉飞色舞比了个“耶”。竺乐双眼瞪圆，气得双手攥成拳头，身体剧烈颤抖，“林皓，你信不信我告你！！”

“你去告啊，你告得起吗？！”

“滴”的一声，林皓挂了电话。

“林皓？林皓！”

不管竺乐怎么发消息，怎么拨电话，把二手廉价安卓机敲到死机，林皓都高高挂起，已读不回。

地铁到站，竺乐被人群拥簇着下车，浑浑噩噩地拖着自己往笼子走。

林皓知道他连官司都打不起，林皓也知道他根本拿不出五十万，林皓是故意的，林皓根本没打算把乐谱还给他，林皓要把竺乐的心血，一首一首，冠以自己姓名，全部贱卖。

想着想着，泪如雨下，老天爷，他该去哪筹五十万啊。

*

皮鞋踩破满地碎玻璃，一只半燃的烟头被随手丢开。男人蹲在污水池边，手中蝴蝶刀削着芒果，“昌哥，你知我中意食糖水。但慈云山张记的杨枝甘，点解会甜到发苦啊？”

“……”

池子里什么东西咕哝冒泡。男人将芒果一口抹进嘴巴，转身走出两步，猛地抄起一把钢管回头

“哐！！”

血肉模糊，钢筋碎骨。男人摘下眼镜，擦拭面上血渍肉花：“记得订大号水泥砼，昌哥全家福要埋得齐齐整整。”

“咔！”

摄影收台，场记穿行，助理小跑上去给男主递上外套大衣。导演从监视器后探出脑袋：

“太完美了！就是…”

喻想瞥他一眼：“哪有问题。”

满脸血腥肉块，双眸发着寒光。这是真钢管，连砸十六下道具沙包，双臂肌肉直接撑鼓了西装。 20世纪末期，社会新旧交替，旧年代的黑道大佬穿上西装革履，竟也摇身一变在港深两地做起了水货生意。

这副妆造将喻想做旧了至少十五年。导演一时竟分不清与他对话的究竟是悍匪谢文东，还是演员喻想。

嘴巴一哆嗦，就说：“没有没有，很完美……”

“……”喻想接过助理递上的消毒凝胶，清理过后，狠戾目光终于恢复平静，“直接提。”

“我是想说最后这个擦眼镜的动作，似乎有点文气，龙哥现在虽然是生意人，但他是黑转商，和官转商还是不大一样……”

喻想闭了闭眼：“重拍吧。”

“不不不，那就太辛苦你了。只要补拍最后摘眼镜、擦眼镜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