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变成凤凰！？！”

琴弦断裂，琴身碎裂，面板炸裂成了蛛网状，木片划破他的脸。一下，一下，铿锵轰鸣，像心脏爆炸，像眼睛淌血。

四五只小鸟冲上台，左右拽住他：

“喂…麻雀你没事吧…麻雀，你的手在流血！”

“麻雀”

麻雀回过神，看着满手木屑，而塔塔像被食肉动物一口咬碎、咀嚼后的残羹剩饭。

塔塔是竺乐的生命，竺乐走到哪里都与塔塔寸步不离，是竺乐身上唯一一件奢侈品，四年了竺乐最贫穷的时候也没舍得卖掉这把吉他。

“啊？我...我杀了塔塔.......”

前途未来，和眼前光景一样，一片漆黑。

“我说你好端端又怎么了。忽然说着要回来，回来就给我发疯。”红鹳看了眼手机，昏迷又苏醒，这些天反反复复第七次。“你那总决赛可就在明晚了，你这嗓子再唱不出歌你怎么办？弃赛？”

麻雀只是四肢平铺地仰躺在床上：“红鹳姐...有蟑螂药吗...”

“听不懂你说什么。”

竺乐摸起手机，给她发消息：[有蟑螂药吗。]

“要蟑螂药干嘛。”

[好多蟑螂。我房间里。]

“叫你们平时卫生注意点。”红鹳走出门，很快持着持着一瓶呋虫胺回来，哐得摔在桌上，“会用吗。”

“嗯。”

红鹳走了。

竺乐默默坐起身，抓住那瓶蟑螂药，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味扑面而来。

他打开窗。冬季的冷风便刮了进来，夹带着湿润的冰晶，他朝外看去，笼子霓虹灯的光影里，雪点蚊蝇一样细碎纷飞。

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雪。怎么和想象里不一样啊。还没落地就全化了。化成一滩任人践踏的泥泞。

他几近寂静地慨叹一声。

他的歌，他的梦想，都像月海的薄雪一样还没落地，就全化了。

那么这雪不如不下。不如像他家乡，四季无差，湿热。

竺乐其实不是大理人。

他出生在大理临沧接壤那块儿，横断山脉一层褶皱里的村庄。出村要徒步穿越一片茂密的甘蔗林，和层层叠叠的山。

董小贞逃走的那天是热带的雨季，大雨重锤一样砸下，很快冲软了她奔跑留下的的泥泞脚印。逃跑是董小贞多年隐忍换来的侥幸，竺立民认为她认命了，她不再幻想逃跑，他解开她的锁链，要她成为家中劳动力的一员，种玉米摘甘蔗，或是替老人照顾竺乐。当然她没有碰过竺乐一下，获得自由的当晚，就越过烂醉如泥的竺立民，奔向了漆黑的热带雨林。

小竺乐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如被脐带缠绕一样紧紧跟着，直到登上大路。董小贞发现他，将他推下路埂。竺乐脸朝下埋进泥水滩。

或许那时，就该被泥水淹死。竺乐想。

后来卖花攒钱到月海，全是故事冗余的加笔。

忽然“砰”的一声，红鹳猛地踹门进来：“我警告过什么！？不要在我的地盘自杀！”

竺乐吓了一跳，手里蟑螂药落地，液体飞溅，气味刺得他睁不开眼。红鹳走过来，一榔头锤在他脑壳上：“一场比赛而已给我清醒点！”

可能是痛的，也可能是其他，竺乐兀地扑上去，抱住她嚎啕大哭。

“........”红鹳默默任他妈一样抱着，一时也不知说啥，“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竺乐哇哇得哭，她根本听不清，把这可怜孩子抱住，拍拍后背：“失恋了？分手了？”

竺乐摇摇头。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论他走到哪个角落，竺立民的犯罪都会一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