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射去。谁想石子被那人轻松挥开,啊今气得又要上前像先时起夜发现这人时那样蛮打,元元忙将他拉住,只说自己没哭。
许交拎了把剁骨用的大刀赶过来,果见得元元脸上犹带泪痕。他心猜这两人认识,那人应不是贼,可元元见了他就哭,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举了那刀高声道:“元元,有事儿可别怕麻烦我们呀!”
元元一时哭笑不得,心中感激,忙哑声道没事,连声道着谢,让他们快些回去歇息。
许交父子一走,院里又静下来,元元刚要转身,就听得那人语速很快地道:“回去。”
“……什么?”元元呆呆问。
那人并不应答,元元心中杂乱,全身都绷紧了,半晌才听他硬邦邦道:“你住的地方没有府里好。”
元元松下身子,勉强接道:“那、那是自然的……将、将军还是回去罢。”
那人又不说话了,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元元呆看着他,几次想举起手将他双眉抚平,离得近了,这才瞧见他下巴处冒了点清茬。
那人暗中咬牙,几步绕过元元朝屋内走。元元犹还愣着,环顾着四周景象,疑心自己是在梦中。
里头的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跟上来,心中烦躁,又别扭地不想说话,于是只复行到门外,将两袖甩得极响,瞪着还怔怔立在院中的人。
元元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得小心上了前,犹豫着还是将灯点了。屋内亮起暖黄的烛光,倒多了几分人气。
他不敢拦阻,只能眼瞧着将军在这不大的房中踱步。将军暗嫌这屋子小,几张桌椅也摆不下,竟连个炭盆也没有。一路走到床边,翻他被褥,又觉那被子瞧着实在破旧轻薄。
元元只定定看着将军背影,屏了息,像是怕惊走了梦中人。将军回头就同他眼神对上了,一颗故作硬冷的心瞬时就软化下来。
早先知道他不在书生那处,将军便勉强将醋罐封了,却犹被他的狠心出离扎了一颗真心。他很快便找着了人,却也想狠下心来,让他历一历这府外的人事。到时候只要他知晓了外头人心险恶尤是那沈清,若他肯求一求自己,他又有什么不答应的?哪怕只是像现在这般看着自己,他又怎还狠得下心?
最初那几日,见着他于书肆里日头下搬那些厚重的书,又见他托着一身疲累踏遍附近街巷寻那些便宜住所,一个人进进出出修门补瓦、置办零散物品,常是累得倒床就睡,房门大敞着也不去理会……他险些耐不住,什么历练不历练,有他在身边,又何须那人去理会人世间许多丑恶?
只庆幸他的元元所遇之人皆善,就算离了他,也犹能将日子一点一点过好。可他却不行的,离了他,便连觉也睡不好了。朝中事务繁杂,于高处待得久了,渐渐只觉无趣,若没遇过元元,马革裹尸想来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罢。
将军痴想了许久,想得清楚了,人也静了下来。
元元很珍惜这一段无人言语的时刻,痴痴描摹着将军的轮廓,只当下半辈子都要再见不到这人了。
“你同他,断了?”
元元犹只着了单衣,听了这话,手脚通凉,只觉喉中不知被何物哽了,双眸渐热起来,半晌答不出话。
“……断不了了,”元元垂下头去,像是喃喃自语,“我心里有他。”
他一时如释重负。从前这一念头,就连在脑中都不敢成型承认的。
将军霎时攥紧了拳,一步步朝他走,深呼出口气,“他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