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想坐久一些,却由这店家的嗓门觉得其是个不好相与的,怕他要赶人,薄皮泡烂了也仍只舀汤水喝。
他吃得慢,只觉这京中馄饨莫不是都一个味道的?又不敢细想下去,以免思及不该再想的人,就此打住了思绪。
那店家见他背个包裹,不似急着赶路,也不似要来应考过几日春闱的,周遭的吵闹皆不理会,只很珍惜地埋头于碗中吃食,氤氲的热气中神色稍显了落魄,馄饨皮塌了也未吃完,心中便自有了猜测。
店家其实是个有情义的,怜他独身一人,待得店里人少了些方倒了杯热茶过去同他对坐,见他紧张地道歉,拿起包裹起身就要走,忙拦了叫他且先坐一坐,温声问他年龄名姓,又问他打哪儿来到哪儿去。
元元小心捧了那杯热茶暖手,一一答过,只垂眸说自己做了错事被主人家赶了出来,提及去路方抿唇无言。
那店家自言姓许名交,不一会又忙起来,嘴里只道不急,叫他再坐会儿。
干坐久了到底不好意思,便也帮着店家干些端碟递碗的活计,待得收摊,已是过了辰时,店家妻儿皆过了来帮忙。
元元见其妻瞧着病弱,儿子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心中考量,便张嘴问了店家可缺个伙计帮忙,月钱倒是不要紧的。
许交只笑说自己已是勉强糊口,再养不起伙计的,不一会又忽地问他可会读书写字。
字多少是识一些的,许交便同他道这条街前头新开了家书肆,正要招人,平日里不过做些整理售卖的工作,再简单不过的。
一来二去,元元便过去寻了那书肆老板,只想一试,没想那老板考察了几日,心中喜欢他,便留下了。元元这才知道自己在将军府中月钱是超乎寻常的,那段日子下来攒的钱竟比在书肆中做上一两年还多。
幸有那些积蓄,他得以在近处租了间不大的小院子住着,共只两间屋,一旁就是许交一家人。
他一人生活尚有些盈余,知许交因着妻子的病家中难过,私心里又总不想独自对着那两间冷屋,便常买些吃食玩意过去,明面上只说是给啊今许交儿子的,来来去去,两家便熟悉起来。
大抵是元元年岁不大,啊今又是个早熟的,自小爱看书,只还未到现世入学的年纪,常偷闲就到元元那处,坐在一旁地上借了书看,不懂的字元元倒也还能解释上一二。
自那夜离了将军府,好几日忙乱适应下来,日子就溜得飞快。
春闱这京中无人不晓的大事很快便到了,一连考了九日。啊今总在元元耳边议论,纵他一言不发,只胡乱翻手上的书,这小孩竟也能兀自说上一下午。到了夜里独一人时他却难以不去惦记此事,总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放榜那日是啊今硬拉了元元去看的,一路跑跳,鞋也飞了一只,嚷嚷着以后自己也要做榜上人。
元元便应和他,夸他有志向,被这孩童拉着跑,一路气喘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