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耆衍单于虽然允准萧月音穿汉式嫁衣,可却没有所谓迎亲的过程,取而代之的是新妇需自行骑马,由出嫁之地赶赴幽州城数里之外的营地,完成草原婚俗之中的祭天仪式。

不止如此,就连一名陪侍都不能跟随,若不是乌耆衍看在尚在闭关的裴彦苏的面子上,允许和亲使官孟皋为萧月音牵马送亲,这个连马都是第一次骑的替嫁公主,怕是根本不可能完成此次大婚。

因着骑马出嫁,那营地又与幽州城距离不短,隋嬷嬷为公主梳头时,便只好舍了那重达数斤的精美凤冠,只在她凌云髻中央簪上了试衣那日曾戴过的展翅金凤。

临行之前,萧月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服下了那丸她私下里管隋嬷嬷讨来的药。此药是宫中妃嫔常备药之一,用以催下癸水,争取侍寝时机的。

而戴嬷嬷虽然也备了此药,必然不会给她,隋嬷嬷又一心促成交换一事,自然乐得见到萧月音主动躲避与裴彦苏圆.房。

待一切收拾妥当,吉时一到,萧月音便红纱覆面、只露双目,跨上那西域特产的汗血宝马,由和亲使官孟皋在前牵马开路,离开了临阳府。

还未出城门,便看见城门处围了不少人。原来萨黛丽和另外一名叫贝芳的新妇也是从幽州城内出发,两人同样穿着火红的嫁衣。对于两位草原少女来说,自行骑马送亲自己,简直易如反掌不在话下,她们单人单骑,只在城门口略作停留之后,便扬鞭而去,不见踪影。

等到孟皋带着萧月音来到城门处时,却被人拦下。原来漠北有送亲习俗,需要新妇饮下油茶方可通行,孟皋见萧月音为难,便代替公主在众人面前饮下。那城门处守着的汉子虽然觉得不妥,不过考虑汉人风俗不同,倒也没有多说,痛快放行。

而等到主仆二人行出了城门老远,确定无人跟随,孟皋方才将口中根本没有咽下的油茶尽数吐出,又从马背上掏出水囊,仔仔细细漱口。

孟皋在此行前,本是周宫控鹤卫指挥使,虽无沙场御敌的经验,但十余年的守卫生涯,让这位武艺高强的精壮汉子,一人便足以保护萧月音安全到达营地。

而孟皋此行的任务便是送公主和亲,今日礼毕,他便要带领麾下不少侍卫返回邺城。想到明日即将分别,他仍旧如此忠心警惕,萧月音不由动容:

“多亏了孟大人一路保护,此次才能有惊无险。待大人明日返程,回到邺城向父皇复命,请一定要将过去的种种波折尽数隐去,让父皇勿要担心。”

孟皋将水囊扎好放回,重新牵了缰靷,一面前行,一面回道:

因着从小长在宝川寺,萧月音几乎从未在夜间出过门。

黑夜总能将许多起伏和波澜隐去,只留下浅浅的印记,又因为深邃不可捉摸,比白日里更添许多未知的神秘。

而黑夜也更容易使人感时伤怀。

马车开动之后,萧月音又一次想起了从前宝川寺中的猫,想起了临别那日它绝望却不舍的眼神,想起了之后许多个日夜才渐渐习惯的空索,便又忍不住默默垂泪。

裴彦苏坐在对面,并未多一句言语,想来她这般不断哭泣,也应当是惹了他的厌烦。

连“萧月桢”都不好使了。

萧月音长叹一声,方才又用巾帕蘸了蘸泪水,马车摇摇晃晃,坐在对面的裴彦苏却稳如泰山,她不由心下一动,方问:

“大人,这是”

话音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因为哭泣而哑了许多,马车行驶的声响不低,这样他当是听不清她在问他什么。

清了清嗓子,自觉应当无碍,复又张口:“我说,大人”

却仍旧低哑,就连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的嗓音。

她的窘态也落在了裴彦苏的眼里,这位芝兰玉树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