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只此欢愉。

这一年冬至,乐野彻底钻出十八岁的牢笼,重获了比血缘更浓厚的亲情?,遇见了凌唐,明白了爱,交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有了立身之技。

这天一早,他从木工房里笑着醒来,亲吻带给他好运的小灯笼,没穿袜子?,光脚穿着雪地靴跑进卧室,讨人嫌地扰医生清梦,然后?问候艾伊木和?两个朋友,甚至还在铺满了一层积雪的院子?里发疯,后?来胖麻雀忍无可忍地啄他脑袋,他才煮上奶茶,拎着扫把开始扫雪。

西伯利亚的风强势过境,却在阿尔泰山的逼威之下放慢脚步,于是?这天的大雪更有情?味,每一片都是?绒绒分明,落在少年人的肩头,像披着缀满洁白花朵的婚服。

冬天的早晨天亮很晚,等乐野扫完雪、准备好早饭,两间小院里的人才陆续起?来。

凌唐长久以?来第一次睡觉没失眠,甚至还睡了个回笼觉,直接睡过了头,匆匆洗漱后?领导视察般矜傲地冲大家点点头,喝光了乐野捧在手里的奶茶,大步去往一公里外的村委会。

隋寂单脚跳到餐桌旁,嗅了嗅:

“香。”

奶茶和?热馕都占不住他的嘴,吸溜一口后?颇为正经地疑惑:

“我刚看见凌唐的嘴破了,是?破了吧?不知道谁咬的。”

裴应本来对他分外眼红,结果发现凌唐还挺争气,迅速和?好哥们的情?敌为伍,捧哏一样:

“那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凌唐今天起?晚了,从来没有过的,奇观!半夜不睡,早晨不起?。小黑户,他昨晚干嘛了都?”

乐野抬了下眼,很快垂下,然后?打开窗子?,给地上溜达的几只麻雀掰了点馕屑,然后?不再?转过身子?,窗户也没关,任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隋寂打了个喷嚏。

裴应紧随其后?。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隋寂拿起?来看了看,放下,然后?冲着窗边那个圆溜溜的犟脑壳吹了声口哨,等他转过头,要?笑不笑地:

“如愿以?偿了。”

乐野很快地背过身子?,偷偷翘了翘嘴角。

裴应被这小坏蛋气着了,明明他是?来助攻的,还挨了一阵冷风,于是?在吃过中午饭后?才告诉乐野一件惊天大事?

今天不仅是?冬至,还是?凌唐的生日?。

乐野放下刨木头的小凿子?,嘴巴微张,惊讶又委屈,当然是?替凌唐委屈,中午饭也不知道在村委会吃得什么残羹剩饭,过生日?更没个人道祝福。

他推开手里的活就?要?往村委会跑,想要?当面说声生日?快乐。

裴应拉住他,没说凌唐从不过生日?的事?,倒提醒他可以?用一下午的时间准备礼物?。

隋寂补充:

“来不及的话,你自己也可森*晚*整*理以?。”

乐野把两人从木工房里轰了出去,开始琢磨着送什么,捧着落日?的人偶是?他给凌唐载他回来的谢礼,被毁掉的糖果花束是?他准备第N次表明心意的礼物?,生日?礼物?送什么呢?

他打开手机,胡乱搜了一会儿,想像从前那样没礼貌,在医生正忙的时候打扰一下。

[高哈尔]凌唐哥,除了棒棒糖、糖葫芦、冰激凌,你还喜欢什么?

[凌唐]都不喜欢。

[高哈尔]……

[凌唐]喜欢一个人待着。

[高哈尔]。

乐野发愁地托腮,他只会木雕,重新做花束来不及了,修补也失去了意义,要?不然雕只小狐狸、小猫、小狗?

他叹了口气,自己过生日?时,凌唐送了蛋糕和?书,都很有心意,轮到他送礼物?,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