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隔世之感。

事实上,也的确“隔世”了。

梁知追心中涌起无与伦比的失重感,仿佛不知眼前真假、不知生前真假。

死前被压抑着的、没来得及发散的情感,在这一刻充分地进行反噬,不舍、遗憾、懊悔、不甘……这一切的感情却没能在实质上刺激她,它们与同时存在的隔世之感一起,构成了山崩海啸一般的阵痛与麻木。

她跟在李莫手下的人后面,跟在自己的躯体后面,看到自己如何被交到李莫在叛军中的人手中那人竟还是个颇有话语权的小首领。她的死亡显然给叛军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李莫的人安排的很好,几乎把梁知追的身份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梁知追木然地飘在空中,旁观叛军内部的混乱失序,旁观李莫见缝插针地提出结盟,旁观内乱中一伙愤怒叛军把她挂在一个木架子上,旁观叛军对着京城叫嚣,旁观着一触即燃的熊熊烈火……

把一切都化为烟尘。

京城外展开了一场己方混战的乱局,构成了一场如人间炼狱般的浩劫。

战争进行了两天一夜。

寒鸦起落、悲声阵阵中,她在石台旁等来了严今期。

不知为何,如果是几日前的她,她必然会急切地上前无论是否真的能碰到她,她都会希望靠近查看她一番。

可是此时此刻的梁知追,脚底仿佛千斤重,被牢牢地坠在地上,再也挪不动了。

……

“你还在等什么?”

过显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没有发现,自己找不到投胎的路吗?”

“……我是来接你的,却不是接你去投胎。”

“‘滞留’在世间……我们称之为‘滞留者’。”

“川原欢迎你。”

……

过显茗:“在此之前,你需要消除你在俗世的人事记忆。同时,新城人多半会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或许是以此象征一个新的开始。或引诗句,或引志趣,或用原名不过,用原名的极少就是了。你要取什么呢?”

梁知追想了一会。

她想到了那面不知去向的小铜镜“朝夕如今会,岁岁可知期。”

大概已经不知道被今期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过显茗又催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