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会追上去:“你唬我?”

严今期:“没唬你。”

梁知会:“那你怎么知道的?今期,今期!”

“因为这份礼物。”严今期只得停下,“你突然送我东西,又邀约与我来街上闲逛,我便感觉到这是离别的前奏。所以我的感觉对么?”

梁知会呆在原地。

她什么也说不出,因为严今期说的一点也没错。

眼前这人便是有这样敏锐的直觉。当她把直觉带给她的答案宣之于口时,听者往往有醍醐灌顶之感,只惊惶于被人道出了自己也全然未能意识到的真相。

梁知会此时的感受就是如此。

是了,她是在离别。

梁知会是在离别。她以为自己是因为这个月的显形时间余额告罄,在后续几日无法出现,是以与严今期离别。

可是不是的。

她是在永别。

往后想想?她今天借机离开了,下个月是有了显形额度不错,但真的还会再继续显形,“回来”找严今期么?

不会了。

梁知会心里有一个很确切的回答不会了。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下了这个决定?

或许是在昨夜与林辛恪谈及严今期那位已故“故人”的时候,或许是主动提出帮严今期寻找“故人”的时候,或许是今日平静地聆听严今期叙述“故人”点滴的时候。

又或许更早?

早在山中村那一夜里,早在假借“故人”身份陪伴严今期入眠的时候?

早在她动心的时候。

是,她是心动了。

但心动从来没有蒙蔽梁知会的双眼,让她对未来的阻碍视而不见。

严今期有一位毕生无法超越、替代的故人,这位故人与梁知会的相似之处使得严今期对她的心意注定不能纯粹。梁知会自认自尊自爱,她不想要这份“不纯粹”。

而两世分隔鸿沟带来的阻碍则不仅限于川原禁令。梁知会从不将川原禁令放在心上,她是有名的业绩第一兼违规第一。她放在心上的是光阴的尺度,新城人衰老更慢,不知何时才能死亡。她不愿要这样不平行的情谊。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会离开,知道离别或曰永别的这一日必会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前到来。

梁知会身侧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看着严今期将大小两个盒子放在她脚前,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与她擦肩而过。

耳麦里寂静无声,却仿佛一下一下地打着秒表,像是无声的催促。

梁知会的心想追上去,但双足却重若千斤,拉着她的心魄往下坠落。

她明知此后不会再见,却没有与严今期明说。

这是她主导的一场单方面的永别。

是她在严今期的面前亲手营造出了一个欺诈的俗世身份,是她编织出一个有血有肉却虚假得可笑的名为“知会”的云游小道姑,是她一手促成了“知会”与严今期的相识相知与互相陪伴。

可如今,她自己觉得够了,就要一声不吭地切断这一切,就要强势专断地彻底将“知会”从严今期的世界里抹杀。

梁知会近乎仓惶地追上去:“今期!今期……”

严今期被她拉得身形一晃,垂眼要将手抽出来。

“今期,你听我说……”梁知会道,“是,我是要离开了。”

严今期顿了一下,侧开了脸。

“是罢?”她轻笑一声道,“要走没什么关系,可以直说的。你出身道观,本就是奉师之命云游天下,路过此处不过过客已矣。你以后必然有个出路,长住某个道观也好,继续四处游历行善也好,我都觉得很好,都是很应当的去路,自然不可能再时时相见,你对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