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会置若罔闻,擦过上上下下来往的客人和店小二,在狭窄的过道中不管不顾地穿梭,直冲大门跑去,仿佛有什么东西需要她迫不及待地去证实。

她一步跨出门槛,几乎是跳跃般落在了门口的空地上。

宽阔明媚的街道上,阳光带着朝霞的轻柔与温和,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透过指缝斑驳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那家把她叫醒的早点铺此刻就近在眼前。

上了年纪的老板笑眯眯地为客人挑拣分装,嘴上飞快地与客人唠两句家常,还不耽误手里动作麻利,几大摞蒸笼围在她手旁,笼盖不时揭开又关上,里头白白胖胖的各种小蒸糕羞涩地露出一角,使得甜香四溢。

老板:“下一个!”

梁知会眼神一动。

“下一个!”老板大声道,“妹,发啥愣呢?说你呢,快点!你要什么!”

梁知会:“要蒸糕。”

“要蒸糕?什么蒸糕?姨这儿全是蒸糕!”老板的大概是吆喝惯了,即便没有必要,那音量也降不下来,带着十足的中气,足以叫醒任何一个浑浑噩噩的世间客。

梁知会被吼得耳旁嗡嗡作响,忍不住也大声答道:“那就每种都要!”

“好嘞!”老板喜笑颜开,为着突然大好的生意,也为着遇见大嗓门的同道中人,“每种两个成不?”

梁知会:“成!”

“妹,从没见过你呢!”老板麻溜地转圈拿着蒸糕,皱褶堆在眼角,带着岁月独有的温暖与热烈,“路过的?”

梁知会卡了一下,含糊道:“嗯啊。”

“那得在咱这儿好好转转!”老板唠嗑道,“没啥特别的,但胜在风水好!庄稼好!你去庄稼地里逛一回啊,整个人都精气足了!”

梁知会点头答应了,待接过那一大摞纸包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老板也心有灵犀般地敏锐地意识到了那始终灿烂的笑容突然僵化了:“呃……妹啊,你不会没钱吧?”

“……”

梁知会缓缓缩回接东西的手,下意识地探向腰间,却突然碰到了一个锦囊。她不可置信地低头,一把抓住那摇摇晃晃的绸缎囊袋取了下来,拉开看到了里头满满当当的银钱。

“当然”她面不改色地随便抓了一把,笑容得体地递给老板,“有钱。谢谢姨,不用找了。”

梁知会在老板“再来啊”的送别声中,做梦一般地飘离了小摊。直到热腾的蒸糕入口,清甜味传上舌尖,她才又一次被眼前无与伦比的真实感击中。

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不知几个时辰里,梁知会沿着街道,哪里热闹往哪儿凑,哪里人多往哪儿挤,看完人家店铺挂花灯又看街边居民洒扫,逛完一年中最闹腾的集市又逛不知道祭祀什么的会,手里蒸糕吃了个七七八八,转头不知道被落在哪儿去或被小孩儿捡走找不着了,只好又去寻觅吃食,拉拉杂杂一路上都在往兜外掏银子。眼看戏楼要开场,又挤在人群中冲去看戏,叫了个不大不小的包房,和一群人不认识的一起围在二楼栏杆前嗑瓜子,眼里耳里、五感皆充斥着台上的悲欢喜乐。

如同任何一场好戏一样,总要有繁华褪去、落幕散场的一刻。梁知会意犹未尽,大概被一日的乱跑耗尽了精神,若有所失地顺着人流往戏楼外慢腾腾地挪动,这才发觉外头竟然已是满目夜色。

她被人群挤得歪歪斜斜,旁若无人地兀自撸下一颗糖葫芦叼在嘴里,还没开始嚼,目光里就闯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柔和的夜色中,四面八方的灯火交织掩映,她和严今期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夜市中遥遥相望。

“扑通。”

梁知会嘴里的糖葫芦掉了下去,在地上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