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赶早市的人们在路上问价喧哗,路边支摊的人们在敲锣打鼓钉小家具的,敲糖的,“叮叮咚咚”四下零碎地响起。

梁知会呆愣地对着眼前的街景,一时不知这是梦是真。那层总是蒙在感官前的雾气似乎突然散了,凡世独有的杂乱烟火不请自来地敲响了她的耳膜。

“客官?”门外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您醒了吗?”

梁知会一震,下意识有些仓皇地转身,贴在窗旁。

门外人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回答,敲了敲门道:“您醒了我给您送吃食进来?您再不答应我们也担心啊,怕没法给您朋友交代。再不应我们只好进屋……”

“进。”梁知会声音有些紧绷。

“好嘞。”门外老板推门而入,随意瞥了梁知会一眼,就转身往桌上布置吃食,一面说道,“您昨日睡得如何?”

梁知会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试着说话道:“你看得见我?”

“啊?”老板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呢!别不是没睡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吧?”

梁知会:“……你也听得到我说话?”

“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你!”老板笑着摆完最后一道菜,“行了!快吃点东西醒醒神罢对了,这是您朋友订好的,她有事出去了,叫您醒了随意去城里逛逛。”

梁知会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她擦干净手、提起空食盒、出门关门终于如梦方醒似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真的不能再真的一双爪子,心跳逐渐加速。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几步跑到梳妆镜前,抓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

不是那个叫“支会”的小道姑的脸,不是平日卖薏米的职业江湖骗子的脸,不是川原系统里给她自动调整的假脸。

甚至也不是生前梁知追的脸。

这是一张属于梁知会自己的面容经过川原一年半载后,眉眼神色都较之生前更为深邃开阔的面容。

带着晨露水汽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描摹出她的五官脸颊,让她棕色的瞳孔呈现出透明晶莹的光泽。晨光将她黑色的睫毛与发丝镀上了浅金的光华,早晨的凉风带着发丝轻轻地挠过她的下巴。

明明在新城内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可此时她却仿佛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一般,捧着铜镜,端详了足足半柱香时间。

随后,她“嘭”地扔下铜镜,一股风般地冲出房门。

小二:“喂喂这位客官,刚刚老板应该去给您送了……呃,喂!盘子都差点给我撞掉,急着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