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绫死死捂住唇等待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直到他的脚步声与链条声完全消失,她才缓缓松开手,泄气般靠着墙滑下坐在地上。

看完了贺兰景渊,不,应当是君珩完整的一段杀人流程,她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至今为止还未见过他如此狠辣的一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甚至不敢相信是他竟会屠戮她的全族。

世界观被颠覆,她努力说服这一切都是幻象,都不是真的,但是心灵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另外一侧。虞千绫的大脑被一片血色海洋填满,她捧住了自己的头,将头埋入膝盖之中。

夜色宁静,在这片天地之中,只剩下了她一个活人。

时间变得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忽然传出了异样的响动,她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喜服的纤细身影在侍女的服侍下从起云筑门口走出。

少女一袭正红色嫁衣同青年的喜服相合,她头上盖着红绸盖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进了喜轿,盖布垂下,喜轿无人抬起自己便驾在空中。

如同有轿夫抬轿一般,晃晃悠悠,四角也响动着充满喜气的铜铃声。

它从起云筑离开,一路抬到原先的喜堂前。

喜轿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一阵凉风袭来,轿帘被风吹起,像是有人刻意撩开了喜轿的帘布,邀请新娘下来。

虞千绫站在不远处,看着另一个“自己”迟疑着踏出了喜轿。

似乎是没有听到人声,她的步伐显而易见的迟缓。

红色的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有脚下的地,还有自己不安攥紧的手。

喜帕被她捏成了皱皱的模样,在不长不短的寂静中,忽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眼前。

来人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女的面前,少女也不动,两人像是展开着一场无形的博弈。

庭中的风刮得越发的大,带着无法忍受的寒凉,虞千绫缩了缩肩膀,恍然想起水榭亭外那一池开得灿烂的莲花,她忽而一僵,然后反应过来,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怎么会吹这样寒冷的风。

她再度抬眼往两人对峙的地方看去,只见喜轿之前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檐上挂着的喜色红绸在她的眼前寸寸变成了沉疴般的白,贴在门窗上的大红喜字也在转瞬间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寒冷吹过,红色喜轿四角的铃铛再度发出轻灵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亡灵的呐喊。

极致的黑暗之中,红白相间,渲染出了一种万分诡异的氛围。

就在此刻,一道属于女子尖利的叫声从原本的喜堂中乍然响起,她的大脑陡然刺痛。

某些刻画在灵魂深处的不愿想起的画面如同柳絮一般在她的脑海中飞舞,还未等她抓住,眼前的画面却忽然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