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和善的夫子气得帘胡子都翘了起来,看向他们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他没转头看他,但是身体却僵住了。

学堂瞬间一片寂静,大家乱错的视线纷纷集聚,落在了那极具冲击力的六个大字上,一时无人发言。

似是过了许久,满堂的寂静终于有人打破,那人用视线来回扫荡着他与他,最后迟疑地张口:“原来,你们是断袖吗?”

可以算是,也可以算不是,他在内心回答。

可有人比他更快:“大家误会了,我与贺兰公子仅是伴读之谊、兄弟之情,此书是学生与他的恶作剧之举,并无其他含义,学生敢以天地为誓,我们,不是断袖。顽劣之举,惊扰课堂,影响师长,是学生不是,学生甘愿受罚,还请大家莫怪罪贺兰兄,他是受我连累。”

一席不卑不亢之词响彻课堂,那人说罢,向夫子鞠了个躬,平静地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他的视线跟着他飘到了屋外,夫子敲打戒尺示意他适可而止,眼神有警告之意,“贺兰家说到底也只有你一个嫡子......”

他在转身之时告诫他,家族的名声不允他破坏,世家子弟,哪怕是被放弃之人,一生也要护住自己的名声。

这个社会是不接受畸形的感情的,而他对男子的倾慕,就属于不被世人认可的那一种。

课堂不多时就恢复了原先的纪律,当今朝堂注重学文,重视礼教,在这书院坐的大部分学生都像他一样出身豪绅官宦家庭,书院中没有任何背景而能在这里有一席之位的,也只有他了。

过往那些年,那人在这书院中时不时就受到那些看不起他身份之人的欺负,他怜他体格弱小,不喜争端,所以常替他与人斗殴,身上常有青青紫紫的伤痕,每当他装可怜的时候,他就会留下来与他多说些话,偶尔有时候也会像昨日那样亲自替他擦药。

贺兰景渊回忆起两人过往一同学习的日子,恍然觉得往事如昨,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屋外那个身影,高洁挺立的身姿,让他觉得似乎与某个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阿虞,他的全名是叫什么?

他突然站起往外走去,想要抓住当事人问个究竟,讲堂中的人都被他弄出的大动静吓了一跳,夫子又皱起了眉头,“贺兰景渊你给我回来!”他拍下戒尺斥责,但是这根本无法阻止贺兰景渊出门的决心。

“阿虞......”他唤着他的名字,但是与之同时又有另一道声音袭来:

“虞千绫,你的母亲在书院门口等你,她说家里有急事......”

虞......千......绫......

熟悉的名字传入耳道,敲击着他的鼓膜,贺兰景渊觉得自己的头脑胀痛,精神在瞬间恍惚起来,他想,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的名字却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根本不合理。

他时时刻刻将阿虞放在心上,又怎会不知晓他的名字呢......

“虞千绫”

“虞千绫”

“虞千绫......”

越多唤一遍他的名字,他的头脑就越是发疼,脑海中的记忆来回交错,一会儿是与他共同伏案读书的阿虞,一会儿是对着他笑靥如花叫他景渊哥哥的少女,他们长着同样一张脸

阿虞的脸比少女的脸更加消瘦,骨骼感更强,少女的脸比阿虞的脸气色更足,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女性的柔美感。

他们在他的记忆中来回拉扯,晃得他几乎要认不清谁是谁。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颅,想要让脑子平静下来,可是眨眼间却见到眼前的身影却要消散,可是他怎么能从他的世界离开,他只得牢牢地抓住对方的手

不能走,你不能走,怎么能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