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转头看向棠又眠,眼里的温情褪了个干干净净:“把戒指摘下来。”

棠又眠没有动作。

“夫人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棠又眠脊背挺直,她高傲地睨了周聿泽一眼,而后慢慢褪下那枚粉水晶戒指。

因为戴的时间太久,摘下戒指后的无名指上留有一道细微的白痕。

“这个?”

棠又眠摩挲着那枚戒指。

周聿泽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你要做什……”

不待周聿泽说完,那枚戒指便化为一道银色流光毫不犹豫奔向壁炉。

安娜尖叫一声,而后迅速起身打了棠又眠一耳光。

这一巴掌力度很重,棠又眠被扇倒在地,额头重重撞上桌角。

温热的鲜血蜿蜒而下,扇得耳膜胀痛,嗡嗡作响。

她笑了。

带着不顾一切的傲气。

鲜血流过眼睑,她看见周聿泽抱住愤怒至极的安娜,她看见周聿泽伸手摘下戒指,她看见周聿泽将那枚戒指扔进了火炉。

壁炉里的火焰张着大嘴贪婪地吞噬一切。

刚长出来的指甲再次断折。

棠又眠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大床上,她浑身滚烫,依稀感觉到有一个人在温柔地擦拭她的身体,为她的伤口涂抹药膏。

她想要睁眼看看那人是谁,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今天,棠又眠终于苏醒。

江玉秀正坐在床边,她手撑下巴,像是睡着了。

看着江玉秀眼下的乌青,棠又眠感到愧疚。

“玉秀……”

听到有人唤她,江玉秀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棠又眠醒了,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麻烦你了,一直照顾我……”

棠又眠忍不住咳了几声。

江玉秀用温水擦拭她的脖颈,眼泪不争气地掉进盆里。

“姐姐,你吓死我了……”

江玉秀永远忘不了那天棠又眠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外面是什么声音?”

江玉秀用力拧了拧毛巾:“先生想种花,外面有人在松土。”

棠又眠点了点头,她太累了,没醒多久就又昏睡过去。

这几天除了玉秀,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棠又眠,棠又眠也乐得清闲。

今天下午她感觉精神很好,不需要玉秀的搀扶,自己也能扶着墙慢慢走。

走到床边,她慢慢拉开厚重的窗帘。

原先的海棠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一地残根断枝。

满目狼藉。

曾经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海棠全部被连根拔起,胡乱堆在一起,粉白花瓣落在泥浆里,像被碾碎的蝴蝶。

棠又眠呼吸声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姐姐,别看了。”

江玉秀拉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

棠又眠的喉咙像是被钝刀割过。

“那天……”,江玉秀不敢看此时棠又眠伤心欲绝的样子:“您得罪了新夫人,先生为了哄新夫人开心,下令拔掉这些海棠,全部改成……”

江玉秀语气里带了苦涩:“改成新夫人喜欢的玫瑰……”

棠又眠闭上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她无力地点头,整个人虚弱的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江玉秀莫名联想到冬日里被路人随意践踩的落叶。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