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张特写里,周聿泽熟睡的面容带着餍足,而安娜的手指正缠绕在他的钻石婚戒上。

后脑传来颅骨裂开般的剧痛,棠又眠手指猛地痉挛,照片从指间滑落,狼狈地散了一地。

记忆的碎片带着锋利的边缘捅进神经

棠又眠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颅骨,在脑髓里翻搅。

她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密巴林,曼涅城,泰国,欧洲,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那些屈辱的过往。

每一个画面都带着倒刺,从遗忘的深渊里钩出她的皮肉。

耳光打在脸上的脆响。

毒蛇绕颈的冰凉。

产房上撕心裂肺的叫喊。

……

每一幕,每一瞬,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她都想起来了。

棠又眠跪在地上,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在颅腔内回荡,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呼吸变成奢侈,气管里像是灌进了滚烫的熔岩,把五脏六腑都烧出焦黑的洞。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与过往,此刻全部化作带毒的刀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神经。

棠又眠跪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砸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上。她的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些刺入心脏的记忆。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眼,更多的泪水涌出来,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将衣襟浸湿成深色的一片。她抬手想要擦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抖得厉害,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呼吸变得破碎不堪,每一次抽泣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却还是控制不住那些从灵魂深处溢出的啜泣。眼泪流进嘴角,又咸又苦,和当年病房里的滋味一模一样。

她抱住自己的双臂,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却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汹涌的泪水淹没,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光影。那些照片上的画面在泪水中扭曲变形,却更加深刻地烙进她的脑海。

棠又眠胸口剧烈起伏,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可她的哭声仍旧小到几乎听不见。

待在周聿泽身边,她早已养成了无声哭泣的习惯。

良久,棠又眠踉跄地站起身,腿因为跪地太久而麻木,她双手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换衣间。

宋薇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当即惊叫一声:“天呐,又眠,你怎么了?”

现在的棠又眠眼尾通红,双目无神,额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像个行尸走肉般摇摇欲坠。

宋薇慌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她惊呼,却发现棠又眠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痉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化妆间的灯光下,棠又眠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因为长时间紧咬而泛着青紫。

棠又眠拂开宋薇搀扶她的手:“宋薇”,声音沙哑:“我今天晚上请假一天,你帮我转告团长。”

话音未落棠又眠便转身离开,她僵硬的走到门外,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来接我吧。”

声音里是数不清的疲惫。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猛然挪动的刺耳声响。

“等我十分钟。”埃利亚斯挂断电话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生怕她反悔。

棠又眠木然地站在路边,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没去捡,只是盯着远处的尖顶教堂发呆。风吹起她凌乱的发丝,露出红肿的眼眶和惨白的唇色。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跑车急刹在她路边,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