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棠又眠第一次看到周聿泽锁骨以下的皮肤。

那一刻，她想到了一个词伤痕累累。

他的后背像是被暴力撕碎后又勉强缝合的皮革，深浅不一的疤痕交错纵横，有些已经泛白，有些仍带着狰狞的暗红色。每一道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历过的生死。

在这一具破败的躯体上，碗口大的烧伤狰狞地盘踞在腰际，边缘的皮肤仍泛着可怖的赤红，中央凝结着半透明的组织液，像一块被活活撕开的皮肉。

听着她竭力镇定但仍然慌乱的呼吸，周聿泽后悔了。

他转身握住她的手，小声问道：“吓到你了是不是？”

棠又眠缓缓摇头。

她只是心疼。

心疼他的曾经。

“先躺好，可能会很痛。”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怪不得，怪不得他随身携带红花油。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他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换衣服。

棠又眠不敢想象，周聿泽的过去危险成什么样子。

棉签沾着冰凉的药膏，轻轻覆上那片狰狞的伤口。

药膏刚碰到皮肤，周聿泽的肌肉便条件反射地绷紧，后腰处那道碗口大的烧伤泛着赤红的血丝，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开来。

棠又眠的动作放得更轻，棉签小心翼翼地绕着伤口边缘打转，生怕弄疼了他。可越是涂抹，眼眶就越发酸涩，视线渐渐模糊成一片。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周聿泽脊背上，顺着紧绷的肌肉滑落。

周聿泽侧过头看她。

棠又眠低着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掉，一颗接一颗，砸在他的皮肤上。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可肩膀却止不住地发抖，手上的动作却仍旧轻柔，像是怕碰碎了他。

“当年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她终于哽咽着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周聿泽盯着她通红的眼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酸胀得发疼。

“都过去了。”他哑声道。

这句话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让棠又眠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为周聿泽处理伤口。

空气静谧，能听到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棠又眠才合上药膏盖子。

她去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周聿泽已经睡着了。

男人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疲惫。

他太累了。

棠又眠伸手抚平他无意识皱起的眉，静静守着他。

第95章 哥哥祝福你

这时候，远在科隆的莱拉得到了消息，赶忙领着妙安飞过来看望周聿泽。

病房外，妙安不敢不前。

莱拉明白他的顾虑，于是她蹲下身与妙安平视：“好孩子，去吧，妈妈不会讨厌你的。”

妙安抿了抿嘴，轻手轻脚进门，抱住了棠又眠的膝盖。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棠又眠强打精神笑了笑，牵着妙安走了出去。

“乖妙安，爸爸在休息，我们不要打扰他嗷。”

莱拉看着棠又眠哭肿的眼皮，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照顾好自己，不然聿泽会难受。”

棠又眠哽咽着点头：“我会的。”

“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有人要杀我。”

一想到那个男人，棠又眠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莱拉瞪大了眼睛：“又眠，你是说……”

“那天……”，棠又眠看了眼妙安，将他交给不远处的诺瓦。

莱拉会意，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