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爷眉头一挑,抿了抿唇,忍住了没说话;仁哥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乖乖敛了笑;王子胜却是不需任何顾忌的,轻轻淡淡再扔一句:“是好,所以贾王氏先是生了珠哥儿,后来又得了个元姐儿,中间还流了一个,却也没怎么伤了身子。”顿了顿,加一句:“也极好,所以你始终怀不上。”

这下子,就是薛王氏这样天真无邪的,都听出些儿不对来,惊疑不定地看看兄长、又看看夫婿,神色惶惶。

可惜王子胜却不算她真个亲哥,就是看原身份上,给她三两分眷顾,却没多少怜惜宠溺的心思,任她再是震惊无措,也只自顾自道:“我现给你颗药丸子吃,生男生女不保证,身子总能调理回来贾王氏的药扔了也罢、送回去给她自个儿也罢,反正不许再吃。至于身边人,回头自己清理去!”

这话更是证实了薛王氏心底的猜想,这个闺阁里头天真了十几年、出阁后又继续天真了五六年的妇人,一时间吓得面色煞白、手脚发软。

好在王子胜虽不算亲哥,薛姑爷对她倒真有几分情深意重,虽他自己听得这等□也是恼怒非常,却没忘了抚慰妻子。

薛王氏得了丈夫覆在手上的力道,才算找回了声音:“姐妹一场,就是小时候有些儿争执,又何至于此?我自认不算聪明,待她却一向极好,什么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她但凡开口,哪样我不让着他?我们家和贾家也是世交,长辈们素日往来也极好,怎么她就非得要,连我出嫁了都不放过?”

到底一家子姐妹,薛王氏也不是真个傻子。出嫁这些年来,她也不是全不曾听过当年落水一事的蹊跷,不过她一来看重姐妹情分不肯信,二来薛家上下对她实在好,夫妻尤其相得,家业也还兴旺,因此不觉得嫁到薛家来有什么不好。每每听说了贾母又给妹夫塞了几个丫头之类的话,她反要同情妹妹一番,自然越发不肯追究当年之事。

可有了王子胜这话,那事哪里还用得着再追查?各自姻缘已定都不肯放过她,当日那个一听说皇商二字就撇嘴不屑的好妹妹,会为了国公门第做出什么来,自然也是不消多想的。

说来也奇,薛王氏和堂兄算不得很亲近,出嫁后更是只前一两年偶尔有通信,可就算这三四年未闻音信,她却莫名的,更愿意相信这个堂兄,而不是那个一旬半月就有一封儿信来的亲妹妹。

只这信任是在与信用忽然破产的贾王氏身上比出来的。

不得不说,薛王氏实在天真烂漫,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本也不算大错儿,可她偏偏给蛇啃了二十几年都只当人家是好姐妹放在心口儿捂着,今日猛然警觉,却将这提醒她的人也当井绳戒备,还戒备到脸上来了。

王子胜递过来的药丸子她倒是不敢迟疑立刻伸手接过,却迟迟不再有其他动作。

70第69章

好在薛姑爷显然早适应了妻子,先是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吩咐了服侍的丫头送一盏温水来,又摸着仁哥儿的头,对王子胜笑得亲热感激到十二分:“可多亏了舅爷,不然我薛家绝了嫡系血脉,还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呢!”

待得温水送上来,更是毫不迟疑,去除了药丸外头的蜡衣,一手药丸一手茶盏送到薛王氏唇边,薛王氏见夫婿如此,其他什么心思都忘了,只剩下七分羞涩并三分愧疚,仰头将药丸子咽下,又喝了大半盏的水,眼睛里有泪花在晃着。

薛姑爷对妻子安抚一笑,方携了她一道起身,对王子胜又极是慎重地一礼,王子胜也安然受了。

此后两个王氏之间后续如何,王子胜也没再关注,倒是仁哥儿那日听得一脸若有所思,回头又很是和穆小七多传了好几封信来说这事儿,王子胜此时心境不同,也不很过问儿子和臭小七今天少一封、明天多两封的信件往来。

老夫人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