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赜礼没有说话。
苏莞丝便又添了一句:“不知大表哥记不记得永乐二年的冬日,我刚来投奔薛国公府的第二年。”
那时国公爷刚去世没多久,唐氏经历了丧父之痛,还要养育儿女,与虎视眈眈的二房、三房争斗,根本无暇顾及苏莞丝这个孤女。
薛国公府的下人们惯会捧高踩低,苏莞丝又没有多余的钱财去采买银丝炭,她用得黑炭味道大烟雾重,呛得她整日咳嗽不止。
冬日漫长又难熬,统共那一点点黑炭不足以烧满整个冬日,她与云枝便只能抱在一块儿取暖。
不幸的是,云枝染了风寒倒下,她是伺候苏莞丝的奴婢,本是不配让府医来为她诊治。
眼瞧着云枝高烧不退,再烧下去恐会危及性命,苏莞丝便求到了薛赜礼跟前。
薛赜礼怜她境遇苦楚,不仅让府医来给云枝诊治,还从自己的份例里拨了一半的银丝碳给苏莞丝过冬。
“大表哥或许不记得了,可莞丝时时刻刻将这些事记在心头,片刻也不敢忘。在莞丝的眼里,大表哥是仁心仁德的大英雄,莞丝蒲柳之姿,知晓自己配不上大表哥,所以只能……只用能这么卑劣的方式成全自己心头的念想。”
苏莞丝哭得情真意切:“大表哥,千不好万不好都是莞丝的过错,请您不要怪云婆子,她含辛茹苦地养育着六姐儿,已是万般不易,不能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而丢了差事。”
第53章 轻易就原谅了她。
她自己明明处境已这般艰难,却还在替云婆子考虑。
薛赜礼注视着她这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思索了一番永乐二年之事。
他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桩事,那时父亲刚去世,他为了替父亲积德,便帮了苏莞丝一把。
薛赜礼自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人,因他出身高贵,品性清正,在读书科举上也有一番建树,爱慕他的贵女们不在少数。
苏莞丝会心悦他,也不奇怪。
况且苏莞丝身世可怜,初来薛国公府的那几年的确过的很不好。
他在她最窘迫的时候施以援手,引得她芳心暗许似乎也情有可原。
薛赜礼本就不愿将苏莞丝想成那般卑劣不堪的模样。
如今听了她这番声泪俱下的陈情,先头笃定的怀疑又被一阵不可自抑的怜惜所代替。
他是知晓的,表妹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那一夜的事虽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可如表妹所说,她从没有要借此攀龙附凤,也没有拿自己清白来威胁自己与母亲,说要嫁进薛国公府。
她什么都没做,若不是云婆子将这素钗呈在自己眼前,这事只怕会被苏莞丝带进坟墓之中。
攀龙附凤?她连提都没提过清白给了自己一事,谈何心机?谈何险恶用意?
薛赜礼心里很乱,一时间就要因怜惜而原谅了苏莞丝,一时又不愿就这么轻易地信了苏莞丝。
他凝视着眼前不停落泪的苏莞丝,端详着她清丽动人的脸庞,觑见脸庞上斑驳的泪意。
桩桩件件,都在彰显着苏莞丝的楚楚可怜。
薛赜礼想,他是否可以再信她一次。
“云婆子的事不用你管,到时你做事当真糊涂,送些银票过去就好了,还将自己贴身的簪子给了云婆子,殊不知她立刻就用这素钗出卖了你。”
正是因这支属于苏莞丝的素钗,才让薛赜礼放松了些戒心。
他想,表妹为人还是太单纯了些,既做了这么不可告人之事,怎能将素钗这么大的把柄交在别人手上?
可见表妹根本没有什么做坏事的心机。
苏莞丝只是哭,什么辩驳解释都说不出来。
薛赜礼瞥了她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