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险些被气出个好歹来,只道:“这不孝子,莫非是疯了不成?”

金嬷嬷只劝她道:“太太别生气,您也是了解世子爷的脾性的,表姑娘病得这般孱弱,您越是插手,越容易引起世子爷的逆反之心。”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礼哥儿抬举她不成?”唐氏气得不轻,问道。

金嬷嬷一边为她抚背顺气,一边道:“太太别急,这世上所有的事都逃不过一个‘孝’、一个‘理’字,表姑娘可以使手段哄骗世子爷,您也有您的杀手锏啊……”

这话一出,才算是提醒了唐氏。

“孝”这一字能压死人,她若一病,再在病榻上央求着礼哥儿迎娶史清兰,他难道还能忤逆不孝不成?

苏莞丝能以弱示人,哄住礼哥儿的心。

唐氏也可以,她的手段只会比苏莞丝更娴熟老辣。

*

薛赜礼在月华阁里守了一整夜。

云枝端着药碗进屋的时候,他立时接了过去,亲自喂着苏莞丝喝药。

回春馆的大夫再为苏莞丝把脉时,明显松了一口气,只道:“姑娘身上的寒气褪了大半,应是快醒来了。”

薛赜礼这般尊贵的身份,听了这话,却弯腰向那大夫行了谢礼,诊金加厚了几成,并吩咐冬儿亲自将那大夫送出薛国公府。

夜色深重。

他依旧守在苏莞丝床榻边,云枝和红茹怕他疲累,都劝他回松柏院休息。

薛赜礼却铁了心不肯离去:“表妹不醒来,我不走。”

他甚至连晚膳都只草草用了几口,让云枝点了烛火,就捧着手札坐在了苏莞丝床榻旁。

手札依旧是苏莞丝亲手所写的那一本,上头写着她对薛赜礼的心悦,以及想要成为正妻而做的努力。

薛赜礼津津有味地阅读着,一字一句仔细地品味着,半晌只叹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想做正妻,我就扶你上去。”

他本就生出了要让苏莞丝做他正妻的心思,如今更是万分坚定,任谁来劝说也改不了他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苏莞丝才嘤咛出了声。

薛赜礼立时放下书札,倾身上前攥住了苏莞丝的柔荑,唤她:“表妹。”

男子清润又急切的嗓音如沙漠中的甘霖,让身陷其中的苏莞丝勉强睁开了双眸。

她定了定神,才瞧清楚眼前之人正是她昏迷之前心中魂牵梦萦的薛赜礼。

苏莞丝左右环视了一番,发现自己正身处月华阁的内寝里,泪珠霎时如决堤般从眸中涌出。

她哀伤地说:“对不起,莞丝让表哥担心了。”

病中之人声音沙哑,这一声哀切的嗓音飘入薛赜礼耳中,又让他的语调放得更温柔了一些。

“你总是为旁人着想,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名声,若是这一走遇上了歹人,你该怎么办?”薛赜礼问她。

苏莞丝咬着唇不语,只是低着头安静地落泪,瞧着楚楚可怜。

薛赜礼一下子就心疼了,拿着帕子替她拭泪:“这一回就算了,下一回不管你遇上什么难事,都一定要告诉我,而不是独自一人承受,你可听明白了?”

苏莞丝哽咽着点了点头。

薛赜礼却难得露出了几分严厉来,蹙起剑眉问她:“你这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他一凶,苏莞丝便泣着泪扑进了他的怀里,也不答话,只一味地抽泣痛哭,哭声显得十分伤心。

薛赜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轻柔地抚了抚苏莞丝的脊背,只道:“人活这一世,有时也要自私一些,不要总是为了旁人考虑,而忘了自己的感受。”

苏莞丝闷闷地“嗯”了一声。

薛赜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