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层级的特聘专家,即使?随队出国,也是带自己的团队,如果遇到棘手问题,更是要亲到现场,有时候辗转深坑,不眠不休,甚至自己采样,调配试剂,做修复工作也是常事。
也许,在她舒舒坦坦地待在上沪城,期待着一场华而不实的成人礼时,裕梦梁正在某个废墟荒野,拯救着古老遗迹里的文明残骸,抑或者,正和自然猛兽做着殊死搏斗?
她听过荒野深处的嘶吼,也明白越接近死亡,越是寂静无声?。
奇异的静默里。
床头脚下,四目咫尺相对。
黎宝因挪开视线,率先低下头颅。
“先生,我想去烊京的大学。”
裕梦梁缓缓起身,替她倒了?杯刚刚热好的牛奶。黎宝因双手接过,看?着狭小的圆形水平面平静无澜,忍不住微微摇晃,而后放在一边。
“志愿填报的事情,你?我早就约好,由?我做主。况且,烊京大的文物?修复专业并非你?心?中?喜欢。”
面对黎宝因的无理取闹,他扫过那杯被嫌弃的牛奶,耐心?开解,“你?从小就生长在上沪,留在家乡,是人之常情。”
恋家。
的确是人之常情。
可是自从姆妈去世,她哪里还有家。
从她写信答应裕梦梁的合作开始,在她心?里,她的家早就系于一人,她看?向裕梦梁,那人在哪,哪里就是家。
可是。
裕梦梁总是那么忙。
所以她才想,如果自己能离他近点,也许他们就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就像许云壁说的。
裕梦梁于她而言,就像是一副未知?的拼图。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拿到几块碎片,自然会移情赞叹,满以为惊为天人,甚至对整块图案都魂牵梦萦,心?向往之。
如果他们生活在一起,她至少有机会靠近他的生活,等她
春鈤
拼凑出他完整的模样,看?到真实的裕梦梁,也许她就没那么喜欢他了??
等到五年之期来临,她就可以拍拍屁股,利落走人。
这几年虽短,但?她除了?读书,也做下很多其他功夫,东拼西凑攒下来的钱财,除了?偿还债务,早就足够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可她,到底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想到这里,黎宝因对上裕梦梁的眼睛。
“可是,您不在上沪。”
不等裕梦梁再次开口,黎宝因就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倒苦水。
“要是您在上沪,就不会错过我的成年礼。如果您没有错过我的成年礼,我就不会被同学怂恿跑去歌舞厅。要是我没去歌舞厅,先生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我的气?。”
裕梦梁:“我没有生宝因的气?。”
“我晓得,先生是关?心?我。”
黎宝因抢白完毕,快步走到裕梦梁身前,她个头不高,加之裕梦梁又身形挺拔,只能仰着头同他交流。
“可要不是先生粗心?,我们的会面,本该是更加愉快的。”
她摸了?摸自己还在痛的耳垂,小声?咕哝,“这些全都是先生您的错。”
清甜的嗓音在粉嫩的室内流淌,裕梦梁视线下落,正好看?到黎宝因红得几欲滴血的耳廓,室内蔷薇花香的气?味浓郁,他喉咙微滚,单手插兜,慢慢转向窗外。
他谨慎思考,询问出口。
“那宝因觉得,我应当如何补偿?”
见裕梦梁让步,也不再计较她跑去歌舞厅的叛逆行为,黎宝因赶紧说:“先生不用给我补偿。”
她喜滋滋地跷了?下脚尖,慢慢挪到裕梦梁面前,望着他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