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我也时日无多。”
花惊云瞳中一震,看向伏?,惊骇之色久久不去。
“…这不可能!”
伏?将话头一顿,吞了吞,才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凤鸟听罢,露出悲色。
人间千载不过弹指,从前的伏?跌宕风流,逍遥快活,天资远胜寻常妖兽。
他们曾在玉虚梧桐树下许过一诺,千年后,共赴九天百仙宴,饮光瑶池仙子的雪夜猴儿酒。
如今,千年期至,却有人不得不食言。
“我…我去问问风殊绝,他总会有办法。”
“小白雀儿,这么多年你还一遇事就找老流氓,难道是雏鸟情结?”伏?将擦手的布帛收起来,冷不丁转移话题。
“狐狸,你到底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花惊云只执著地追问他,心中生出不好预感。
伏?朝他看去,唇边的笑中托有诮讽。
花惊云好似了悟,却是哑口无言。
眼前之人的修为尽毁,行之将死,已然放下对修仙的执著。
唯余此怨,于九世光景里愈演愈烈。
拦或不拦,此时此刻,于伏?而言,都是一种别样的残忍。
3.阴雨淫淫鬼昼行
金幼城坐落于纤尘山脉旁,一年前还是个繁华的不夜城,到了今年,已化作暮色下的诡谲空城。这里每天还未至戌时就家家闭门不开,街上空无一人,好多府邸中连个活人都不剩。
城民皆传城内有厉鬼作恶,太阳下山后谁要是敢出门,必将暴尸街头,五脏六腑浑然无踪。
官老爷也没辙,查又查不出个眉目,只好请来个道士。道士打听一圈,又看过山水,说这金幼城往西有四百里处,曾是兵家必争之地,叫五昶坡,鑫朝的太子就在那儿失踪过。据闻坡下埋有白骨无数,随便一挖就是残骸。怕是因为近十年金幼城人丁兴旺,夜夜不眠,惊扰了五昶坡下道行高深的厉鬼。
自那道士一番推测以后,家家更是连夜贴黄符,再无人敢日落后出门。
如此状态持续半年有余,累计死了五十余人,大户人家迁走许多,金幼城是愈发阴森,人丁惨淡,连朝廷要求的税钱都不好交了。
直到最近,城中笼罩的阴霾渐散,听说夜里在外的人竟平安归家,众人高悬的一颗心才稍有所松懈。有人指点官老爷须尽快请高僧做场法事,官府便不辞千里邀来天虞山的了玄大师,以超度那些惨死在厉鬼手下的生灵,安抚城中百姓的忧心。
接到此邀后,了玄辞别圣严祖师及寺中众僧,孤身前往,未成想在中途又遇上了他救过的妖。妖看起来面色几分古怪,只说自己也要到那金幼城中去。
二人走走停停,待行至那金幼城时,已是半月后。这段期间,金幼城内竟也相安无事。
一到金幼城门口,官老爷就忙来相迎,以为伏?是了玄带来的另一位高人,为二人好一番接风洗尘。和尚到底是不能食肉,不能碰酒,几道素菜平淡过口,对伏?来说无味得很,和前些日子在兰若寺中的伙食无甚差别,都叫人难以下咽。
吃饭时,官老爷旁敲侧击的,多少是贪婪了点儿,嘴上说让大师做场法事,话里话外却想要了玄把所有的事都包圆,什么超度枉死亡魂,镇压作恶厉鬼,给金幼城念经洗怨,从头到尾的都想要个全乎。
和尚是真没脾气,分文钱不得,却也逐一答应。
因着二人是同来的,官老爷就将其住处安置到同间厢房,伏?是不介意,了玄也未有多言。
待到夜时,暮色愈加地浓,稠云掩去月色,不觉已过子时。
了玄在屋中禅坐到子时过半,推开房门向外去,金幼城与白日之所见截然不同,纵横百街皆成空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