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野的视线无声跟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
夜里,皓月千里,濯剑池亦倒映着月辉。
一个身影在池边独自练剑,那人的剑招分明已经臻于完美,却仍然在不厌其烦地练剑。
他练得如此专注,以至于没发现树上还有一个人。
“师哥,这么晚了还不睡。”啼野在树上看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开口。
将欲行抬头,在黑漆漆的树枝之间,看到了躺在树上的啼野。
他怔了怔,不提练剑的事,只道:“我一向少眠,你怎么在这里?”
啼野从树上一跃而下,道:“师哥少眠,而我睡与不睡,都一样。”
“不睡怎么成?”
“成的,在我身上什么都成。”
将欲行愣了一下,不置可否,缓笑:“师弟深藏不露,师哥惭愧。”
啼野看向月色下的濯剑池,道:“我听说这濯剑池深百八十丈,池底有一颗金色明珠,是真的?”
“有没有一颗金色明珠,我也不知道,大家总喜欢传这种无聊的闲话。不过,这濯剑池确是很深,数十丈深定然有的,师弟平日多加小心,莫跌了进去。”
将欲行在说的时候,啼野已然解了发绳。
“你要做甚么?”
“我想看看,大家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脱去妨碍行动的外袍,束身长衣落在地上。
夜里来了一只黑蝶,落在他的手背,他一抬手,黑蝶又振翅飞了起来。
将欲行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见他脱了外衣,只剩一层单薄的素色中衣。
啼野走到濯剑池前,月色照拂在他面容上。
将欲行才明白他要做甚么疯狂的事,想阻拦他,但是来不及了,下一秒,啼野展开双臂,咚地一声坠入濯剑池里。
唯有那只黑蝶,仍在岸边翩飞。
将欲行登时脸色大变,震惊地看向濯剑池,平静的池面漾起层层涟漪,又恢复平静。
疯了。
一定是疯了。
他眼睁睁地看一个活人跳进去,顿生慌乱,握着剑的手紧到发颤,掌心出汗。在岸上踌躇了一阵之后,他把剑放在草丛中,只得也开始脱衣、解发绳。
就在此时,濯剑池的水面又起了涟漪,好似暗流在涌。
将欲行看向水面,发觉水中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立刻蹲下身,想抓住那道人影。
人影离他越来越近,轮廓亦越来越清晰,清凉的水声涌动在耳畔。
转瞬,水里跃出一个人,伏在岸前。
那人的黑发湿透,贴在颈上,素色中衣已然透明,月色下可以看到他的胸膛。对方半身泡在水里,肤色冷白。
啼野仰头看向将欲行,发现将欲行已解了发、脱了衣,忽地笑了,像是一个蛊惑世间的鲛人。
将欲行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简直怀疑眼前是人是鬼。
啼野张开嘴,把嘴里的金色明珠吐出来,笑容很轻,重复道:“师哥,我说了,在我身上甚么都成。”
“你……”将欲行欲言又止,他哑了哑,伸出手,“你先上来再说。”
啼野抓着他的手上了岸,那手无比的凉,比濯剑池的水还凉。
将欲行握到了他的手,才确认这是真的啼野。对方当着他的面跳进水里,又当着他的面游上来,还取到了水底的明珠,一切虚幻得就像梦一样。
啼野坐在草地里,晾着头发,把玩着那颗取上来的金色明珠。
“原来,那些闲话不是假的。”
“真的假的,有甚么关系?”
啼野把明珠抛给将欲行,说:“送给你,师哥。”
将欲行接住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