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漫漫江水相比,实在太过渺小,若是在重伤的情形下坠入江中,不知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薛颐手握凌日,挑衅道:“先前,师尊的肚子被一帮农人瞧见了,他们都说,里头定然藏着一个怪胎,还想要剖开来一看究竟。就连这些乡野村夫都看得如此透彻,你和柳师叔却争着要当这怪胎的爹,实在可笑至极!”
梅临雪听了,虽是抿唇不语,额上却渐渐浮出青筋,与薛颐的打斗也越发激烈。
薛颐见激他不成,又道:“梅临雪,师尊可是杀光了你全族的人,但凡你还有半分心肝,就不该对他存有恻隐之心!”
这句话说中了梅临雪的痛处,令他身形一顿,有了片刻的分神。
薛颐见状,立刻挥剑朝他双腿斩去,欲将他打落到水中。梅临雪立刻纵身一跃,带着薛戎腾至空中。
趁此机会,柳隽真与薛颐将梅临雪包抄在内,一人与他缠斗,另一人则直取他命门。
进退维谷之际,梅临雪只来得及唤出冰绡,将薛戎托回楼阁内,自己则被凌日一剑刺中了心口。
昏黑的天地间,那抹素白的人影就像被击落的风筝,直直朝着江水坠落下去,在距离水面仅有咫尺之遥时,倏地一闪,隐入了夜色之中。
柳薛二人再要去追,却是来不及了。
薛颐回身扶起了薛戎,见他仍是毫无知觉的模样,才对柳隽真冷笑道:“师叔,你之前何必骗我?”
柳隽真知道薛颐指的是薛戎腹中孩儿之事,但他无心解释,只是揉了揉额角:“梅临雪必定还会回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薛颐的蓝眼骨碌碌转了几圈,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夜就开启移魂阵,如何?”
“今夜?”柳隽真不甚赞同,“眼下只有你我两个人,能够负担得起阵法损耗的灵力吗?”
薛颐抱着双臂:“方才我看梅临雪对师尊的那副态度,便知道他决计不会帮忙。我们迟迟不动手,反而夜长梦多。若是梅临雪心有不甘,将那帮名门正派的老头子引来,岂不徒惹麻烦?”
此言确实有几分道理,柳隽真略一迟疑,目光又落回了薛戎身上:“你在此时启动移魂阵,师兄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等到小沐从师尊体内苏醒了,若是他自认与这孩子有缘,那便生下来;若是他嫌孩子碍事,那就随他处置了。”薛颐想了想,又嗤笑道,“反正又不是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还装爹装上瘾了?”
闻言,柳隽真胸中怒气翻涌,有心替薛戎好生管教一番孽徒,然而眼下又实在不是翻脸的好时机。
他咬了半天牙,最后还是露出一个假笑:“就依师侄所言,我们今夜便将沐微唤回来吧。”
二人带着薛戎,来到了江心的孤岛上。这里寸草不生,荒寒的礁石间,只孤零零地耸立着一座楼阁。
逍遥医仙偶尔会到江心岛居住,因此楼内桌椅床榻一应俱全。一踏入其中,柳隽真便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有人以指为笔,刺血为墨,在地上描画出了两个庞大的阵法。血色已经有些黯淡,显然是前几日就准备好的。
薛颐介绍道:“左边是聚灵阵,能将小沐的魂灵引至此地;右边是移魂阵,是要用在师尊身上的。只要我们竭尽全力,同时催动两个阵法,定能让小沐神魂归窍。”
柳隽真俯首望向地上的图案,总觉得有些眼熟,除此之外,他还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毛骨悚然。
他扶住额头,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但已遗忘了多年的事,正呼之欲出。
尚未深思,柳隽真忽然发觉周遭有些古怪。
这间房并不大,四角却各悬了一只红灯笼,红光艳艳,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四处贴满了大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