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是舒服。对方一面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一面安抚道:“是……师兄,你说得都对。”

半晌,那人语带几分苦恼,又道:“师兄,你是在生隽真的气吗,为什么不肯好起来呢?可是,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伤心的呀。”

没过多久,那人又请了大夫来。

大夫为薛戎诊过脉后,躬下身子,低声说了一句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薛戎听见那人的声音陡然抬高了,不可置信地质问那名大夫。

“千真万确,教主。老身可不敢欺瞒您啊,从脉象来看,他的确是……”

薛戎听不清二人又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们的对话很是吵闹,搅得他不得安宁,便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袖口:“住口,你吵到本尊了……”

那人不再开口,定定地瞧了薛戎一会儿。就在薛戎快要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时,对方倾身下来,将他打横抱起,走出了阴冷森然的水牢。

不知何时,薛戎被安放在一间极为舒适的寝殿中,身下的床榻十分宽阔。先前他被长久地禁锢在牢房中,只能卧在冰冷的砖石上,现下更觉得衾被、枕头都松软轻盈如云朵。

那人又端着药碗前来,喂他喝下温热的药汤,那药应当是很苦的,可他嘴里却尝不出味道来。

如此持续数日,薛戎身上的高热终于退了,神思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第一刻,他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与脸颊,触手是温热凝实的,说明他还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并没有化作一缕哀怨的亡魂。

差点烧得他肠穿肚烂的赤珠毒,暂时也未作乱。

“好,好,老天待本尊不薄,才教本尊总是大难不死……咳、咳……”或许是因为生过一场重病,他的嗓音嘶哑得让人不忍卒听。

就在此时,薛戎摸到自己的左脸上,有一处明显异于皮肤的凸起,长约两寸,几乎横跨了半张脸。

他记起,先前在水牢中,因为撬不开他的嘴,柳隽真便用龙蜒刺穿了他的颊侧,浓烈的血腥味瞬时弥漫在他口中,他说不出话,甚至不能大口喘气,否则便会撕裂伤口。

再揭开所穿的寝衣,身上果然也有数道扭曲的伤痕。

眼下,这些伤处已经结痂,显然是有人为他施治过了。但他是被龙蜒所伤,此剑就算与冲煞相比,也未必逊色多少,留下的伤痕极难愈合。即使用上玉露膏这样的灵药,也未必能抹去疤痕。

即是说,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庞上,往后还要再添一道狰狞的伤疤。

好在薛戎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对于破相一事,倒也能若无其事地接受。

只是,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梅临雪,那样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若见了他如今这副尊容,岂不更要退避三舍了?

思量片刻,薛戎又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本尊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