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回头对上姜峤胆战心惊的神色,眉眼间的阴戾散去,无奈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一夜没睡?”
姜峤深吸了口气,“听说船上出了贼人,婢子担心郎君。”
霍奚舟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走到床边坐下,“已经关押了。此人武艺虽高,但有那么多人看着,不可能逃得出来。”
姜峤哑然,思忖片刻,她主动走上前为霍奚舟宽衣,试探地问道,“那是什么人,怎么会混进郎君的亲兵里呢?”
“不是亲兵,是马夫。他擅易容,一直没被人发现。”
姜峤还想再打探云垂野如今的状况,可霍奚舟却不愿再多说什么,而是抬眸觑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姜峤讪讪地抿唇,默然不语。
霍奚舟伸手去拉她,“知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姜峤顿了顿,摇头。
霍奚舟扣着她的手腕,一使力,将她拉入怀中,躺倒在了床榻上。姜峤眼里闪过几分错愕,刚想挣扎,却被霍奚舟用力揽住了双肩,“陪我睡一会。”
姜峤动作僵住,没再动作。屋内静了片刻,待她再抬头时,霍奚舟闭着眼,呼吸平稳,竟是已然入睡了。
姜峤暗自叹了口气,脑子里那根弦仍然绷着。可熬了一整夜,她许是累了,又许是被霍奚舟的睡意传染了,眼皮越来越重,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阖上了眼。
***
楼船二层,昨夜宴席的矮几还未曾撤走。
晨光微熹,钟离慕楚有些懒散地坐在主位,晃了晃手里的酒盅,“霍奚舟的人,都查过了?”
站在他身后的牧合点头,“昨夜都核查过了,废帝不在其中。”
钟离慕楚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霍奚舟那个宠婢呢?”
“……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郎主还在怀疑她?可上次大夫诊过脉了,她的确是女儿身。”
“脉象有误,也是常有的。”
钟离慕楚淡淡道。
牧合犹豫着说道,“脉象或许有误,但霍奚舟的宠爱不是假的。他待那个婢子这般亲近,连出巡都不忘带着她,两人定是什么都做过了,若真如郎主所想,他怎会浑然不觉。”
钟离慕楚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才丢开酒盅,“还有一种可能。”
他顿了顿,忽地笑出声,“那就是我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姜峤一直都是女子。”
牧合面露错愕。
“去,把看管云垂野的人都撤了,让他逃。”
钟离慕楚笑着说。
***
“郎君!”
彦翎着急地在门外唤道。
屋内,霍奚舟蓦地睁开眼,还未等他反应,怀中的姜峤就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喘着气。
霍奚舟也坐起身,抚着姜峤的后背,扬声朝外道,“何事?”
“钟离公子让属下来传话,那贼人逃出去了!”
姜峤呼吸一窒,蓦地瞪大眼。
霍奚舟顾不上再安抚姜峤,迅速起身,抄起桌上的剑,临走前不忘叮嘱姜峤,“待在屋里别出去。”
姜峤应了一声,待霍奚舟转身后,眉眼间才浮起几分庆幸。云垂野竟逃出去了!
可下一瞬,屋外传来纷乱错杂的脚步声、推门搜查的人声,但凡是略微高些的音调,都令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霍奚舟走到门口,又对着彦翎丢下一句,“你进去守着,莫让人闯进去。”
“是,郎君放心。”
彦翎领命,快步走进屋,将门掩上。一转身就看见姜峤下了床,飞快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