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陈设还算满意。

姜峤背对着钟离慕楚,半晌才低声开口,“我要祭奠亡魂。”

钟离慕楚唇角微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暮色将至,整个山坳陷入一片昏昧,层叠的屋舍外都要挂起了白纸灯笼,随着山风来回轻晃。

祠堂内,烛火通明,归云坞的遗民们跪在灵牌前焚香祭奠。

姜峤和许谦宁跪在最前面,两人之间却隔了三四个人的距离,生疏得不似有血亲的表兄妹,反倒更像结了仇怨的宿敌。

钟离慕楚走到堂外,远远地看了一眼,眉心微蹙。

焚烧的香火味、祭品的油腻味,还有一些咸涩的,许是眼泪蒸腾散发出的,各种难闻的气味掺杂在一起,令他的心情越发烦闷,隐隐生出些躁怒。

视线落在那叠成小山似的灵牌上,钟离慕楚仿佛被唤起了什么记忆,眸光一闪,唤了一声,“牧合。”

牧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郎主。”

钟离慕楚冷冷启唇,“将这灵堂砸了。”

“……郎主?”

牧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难得在听到钟离慕楚的命令时有所犹疑,“若砸了灵堂,殿下怕是会……伤心。”

钟离慕楚脸色微沉,目光幽幽地落在了那跪在最前面的纤弱背影上。突如其来的,他回想起了四年前

也是到处挂满了白纸灯笼,停着数不清的棺木,乌压压的灵牌前,弥漫着难闻的香火味和死亡与腐烂的气息。

那时的他跪在灵前,也跟这群人一样,满脸空白,却没有一丝悲伤,只有无尽的快意和兴奋。

钟离一族,从来都是骨肉至亲互相倾轧,谁的心够狠,谁的权利便越稳。可往后,这些人再也不必手足相残了。他钟离慕楚,从前是钟离家最被人瞧不起的孽种,凭一己之力,将全族人都送上了黄泉路,他们就算还要斗,也只能在阴曹地府吵吵嚷嚷扯头花。

筵席百年的簪缨世族,连皇族都奈何不了,却被他亲手摧毁……

钟离慕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甚至有些享受。可偏偏有个人闯进来,破坏了这种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