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死了。
说出这些话时,她心中究竟有多难过……
霍奚舟心头的刺痛沿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未到撕心裂肺的地步,却密密麻麻、无孔不入, 比他从前在战场上受过的任何刀伤箭创都要痛上百倍。
回忆起自己曾对姜峤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霍奚舟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柄, 就连剑刃也在微微颤抖。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趁霍奚舟不备,几个漏网之鱼提着刀出现在他身后,在越旸的眼神示意下猛地举刀朝霍奚舟砍了下来。
直到身后传来利刃破空声,霍奚舟眼里才短暂地恢复了一瞬清明,蓦地回身,长剑横档在了那几柄朴刀之下,但仍是慢了一步,锋利的刀刃已然没入霍奚舟肩头
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攥着长剑用力一挑。
只听得“铛”一声,长剑应声断成三截,而越氏的人也被震得朴刀脱手,重重地栽在地上。
霍奚舟脸色白得愈发如鬼魅一般,踉跄了几步,丢开断剑,在那几人又要冲上来之前,徒手扼住了越旸的脖颈。
若换做平日里,霍奚舟单手便能将越旸掐死,可今日发了疯似的在火海里找寻许久,又强撑着杀到这里,他也已是强弩之末,手掌下的力气不如寻常十分之一……
可即便如此,越旸也已窒息得脸色煞白,艰难地求饶呼救,“霍奚舟,霍奚舟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越氏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与我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说话间,越氏剩下的部众也终于姗姗来迟,赶到了院中。看清这一幕,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拉满手里的弓弦,数十支箭矢齐刷刷对准了霍奚舟,蓄势待发。
越旸霎时又有了几分底气,从最初的惊惧和浑浑噩噩中缓了过来。他忽地想起了某一日,钟离慕楚摇着扇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霍奚舟此人,不易摧折,却好拿捏。凡事只需将以黎民百姓为筹码,他便会作茧自缚、无可奈何。郡王,这世间背负太多的人,注定不得好死。”
一时间,越旸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什么,咬牙切齿道,“霍奚舟!上谷如今一片火海,还需要人收拾烂摊子……你的晋陵军根本来不及赶到……此刻唯有我,唯有我越氏能救火!若你我一同死在这里,上谷、南阳、洛阳……都会葬身火海、化为灰烬……到了那时,所有人都会死……都要替我陪葬!”
话音未落,颈间的力道又猝然加重了几分,越旸难以置信地对上霍奚舟近乎扭曲而狰狞的面容,和那双布满血丝和疯狂的双眼。
……霍奚舟真的疯了!
生机逐渐被抽离,越旸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恐。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竟是连三城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