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破空声传来,径直袭向霍奚舟的后心口。

霍奚舟头疼欲裂,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侧身避让,却还是被那箭矢射中肩胛骨,扣在越旸颈间的手不自觉一松。

越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话说得又连贯了些,“你放过我,我便立刻让郡王府这些人随你去救火……”

霍奚舟像是被救火二字点醒,通红的眼眸瞬间掠过一丝光亮。

察觉到颈间力道的松动,越旸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想要救谁,我让他们帮你去找……若再晚些,怕是就来不及了……”

霍奚舟蓦地松开越旸的脖颈,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自己眼前,一字一句,理智几近崩溃,“救火……现在灭火,还有得救……”

他一个人,找不到……

若这些人都上山,或许能找到……

霍奚舟死死攥着越旸的衣领,拖着他朝屋外走。肩头的血沿着指缝、沿着衣袖滴落在地,被踉跄的脚步践踏出一个又一个血印。他嘴里喃喃着,全然魔怔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上时而仓皇,时而狠厉,时而茫然,时而歇斯底里。

“叫他们,通通上山……所有人都去……救火!”

***

夜色渐深时,马车才在一处低调隐蔽的宅子门口停了下来。

牧合翻身下马,来到马车前,“郎主,到了。”

“嗯。”

车内传来钟离慕楚的应答声。

牧合这才掀开了车帘。

钟离慕楚抱着姜峤走下车,牧合一愣,下意识伸手要接,却被钟离慕楚淡淡地扫了一眼,顿时反应过来,立刻将双手缩了回去。

钟离慕楚将姜峤抱进了宅子,径直走进了一间屋子,将她在床榻上放下,随即便叫来一位女医师,为她处理身上被灼烧的伤处。

从始至终,姜峤没有睁开过眼,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味地任他们摆布。

医师为姜峤换完药包扎完,就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一直坐在屏风外的钟离慕楚起身,走到床榻边,启唇道,“阿峤今日也累了,好好休息。舅舅明日再来看你。”

语毕,他又盯着姜峤看了片刻,才替她盖上被褥,转身离开。

待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姜峤垂在衣袖中紧攥着的手才猝然松开。

翌日。

姜峤是被屋外的喧哗叫嚷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却被床帐外透进来的刺目日光晃了一下。

“云皎!云皎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见她!”

“许郎君,许郎君……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我是她的表兄!亲表兄!我有话要问她!”

分辨出屋外许谦宁的声音,姜峤瞬间清醒过来,眼底闪过几分惊愕。她咬牙,强忍着身上的灼痛,掀开床帐,披上外衣便匆匆走了出去。

“许郎君,我们郎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惊扰里面那位娘子……还请许郎君饶我们一命!”

院中的丫鬟正死死拦着许谦宁,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屋门被推开的声响。

众人动作一顿,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姜峤脸色苍白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怔怔地看过来,唇瓣微启,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表兄?”

看见姜峤,许谦宁脸色一变,疾步匆匆地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她的肩,“你还活着,那祖父祖母呢?”

许谦宁从前最注重自己的形象,可此刻却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眼底还布满了血丝,“还有我阿父和阿母,他们人呢?为什么他们没有从暗道出来?整个归云坞,不,整个上谷都被烧没了,他们人呢?!”

说到最后,许谦宁几乎是吼了起来,攥在姜峤肩头的手越发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