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死在里面了吧。”老妪微微抬眼,望向远处的森林。
“当年国王下令,卫兵带着流放者的亲人围在森林的周围,只要有人出来,就会杀死一个人。”
张白白看见老妪低眼神逐渐放空,陷入了回忆之中。
油灯光照射进她浑浊的眼球中,好像森林迷雾里的营火。
“我的祖母阿曼达就是森林外的那群人之一,她的养父母都被赶进了森林。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被扒光了衣服,那些人赤手空拳的进去。”
“其余的人,手绑着手,脚绑着脚,待在外面。”
“卫兵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除了草坪的露水,他们没有其他的水源。”
“三天里,总会有人跑出来。他们会大喊着自己无罪,冤枉,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祈求国王的原谅。还有的人试图突破卫兵的防线,对自己的亲人熟视无睹,只想逃跑。”
“我的祖母,阿曼达,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一个掉下脑袋。”
“就在将要轮到她的时候,森林里燃起了大火。”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从森林里面出来。”
150年前。
天色接近黄昏,士兵点燃了火把。
他们穿着崭新的甲胄,红色的披肩,脑袋后面还插着亮色的鸟类羽毛。他们眉头紧蹙,有人忍不住掩鼻,或者抬高脑袋,试图抵御周围的恶臭。
人挤着人,周围都是臭味。尤其是那些被诅咒追上的人,生了病,发着高烧,没有洗澡,没有集中排泄的地方。
各种各样的恶臭,还有几乎肉眼可见的死意,围绕着森林的周围。
阿曼达抬起眼,被和其他人捆绑在一起的双手,无法擦拭额头前的污泥。
她只能用模糊的视线,看见离森林更远的地方,那些国王的侍卫围绕在温暖的篝火旁边,轮换着交替班次。
阿曼达并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太阳开始变的暗淡,天空好像被一层屏障遮挡。她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切慢慢的就开始了,就像蔓延的瘟疫,悄无声息。
“我错了!!陛下!我要见陛下!”
阿曼达的心脏一抽。
森林里又跑出了一个人。
他声音沙哑,脸部深深凹陷进去,骨瘦如柴。他的膝盖受了伤,几乎能看见森白可怖的骨头。可他还是跪了下去,额头在地面撞出了血迹,身上的每个伤口和泥泞的草坪摩擦。
“让我见见陛下!我什么都愿意说!”
他大喊。
“我要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伟大的陛下!”
那些高大的士兵,包括篝火前的那些,站起身。他们比平民高的多的个头穿着钢铁的甲胄,戴上头盔时什么都没有露在外面。
阿曼达觉得他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像钢铁的怪物,没有任何的情绪和感情。
至少和他们这些平民不一样。
从森林里跑出来的人跪在地上,身体不断的颤抖,他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紧闭着双眼。
“让我见见陛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阿曼达觉得自己听过这样的声音,在教堂,像是门帘后的祈祷。
甲胄行走时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死地响起,那个士兵的铁靴在泥地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他好像带动草坪也在轻微的震颤,像个不可逾越的巨人。
“我要把所有的计划告诉陛下,还有那些肮脏的秘密,祈求他放过无辜的人,拯救更多的人。”
阿曼达被捆着,她的左右还连着很多人。她看不见右边,从森林里跑出来的那个人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像个随时会摇散的骨架。
阿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