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他从前翻阅的那些偏现实的神话太不一样。
毕竟,连充满神性的宙斯都会变金雨变天鹅变公牛与少女交欢,一介凡夫俗子的国王怎么可能整天只盯着雕塑看。
然而在今天,这故事又变得有可能性了。
当他侧过半身回望,指尖的诀别没停,像在与从前的一切告别,然后轻飘飘地落入俗套。
微仰着颈项,望向她。
活灵活现的雕塑抬起脚尖,一步一步走来,随即一手拍向琴键,用忙乱的杂音将诀别打断。
意料之中吧。
“我说这个房间怎么总是锁着,因为这琴很贵吗?”
琴声渐停,安知的神情变得有些得意,暗自把琴归为他重要的东西,想着哪天迟早要砸坏。
“没你贵。”边与颂厌厌地说。
只用三个字就挑起了她的好战神经,干脆不等了,就今天砸。
脚步踏在地板上,渐远又渐进。
再回来,她手里多了把椅子,边与颂的手里多了根烟。
椅子不轻,安知搬得有点费力,笨重地绕过他身边。
以她纤细的手臂把椅子举起来有点困难,干脆斜着砸向钢琴的一侧琴脚。
整个过程里,不管是琴键嗡响还是琴身摇晃下塌,边与颂都没动。
也不说她,也不躲,就静静地、一口接一口地将那根烟抽完,最终捻灭在高音区的某个琴键上,用刺耳的一声琴音结束闹剧。
很尖厉,致使安知皱起了眉,冷不丁对上他晦暗的眼。
“你觉得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才会这么做,是吗?”
他甚至没把这架Steinway叫作钢琴,足以证明他多不在乎。
然而安知却固执认为:“事到如今想要来试图理解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因为这囚笼由他组成,所以自然而然地把成长路上经历的所有不满全归算在他头上。
好的与坏的,总是后者让人记性更深刻。
她就是自私到,哪怕他没许诺过信仰,也依然会责怪他祈祷得太晚。
而他也明明就知道,阿狄丽娜美丽的皮囊下,是泥是沙。
0075 #75.低音区
#75
边与颂盯着她看了好久,看得安知都发怵了。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没人知道。
只是经历了一个过程后,淡声问着:“你知道狗做错之后会怎样吗?”
安知觉得跟他待久了,脑子会变得灵活一点。
就比如,现在她已然能听出他的潜台词。
他的确只是在淡声问着,但他又在说,你最好把状况认清点,一两次的胡闹可以,但今天这样属于过火了。
她条件反射地转身,可边与颂先她一步,走到门前落下锁,靠在门边又点了根烟。
在烟雾缭绕里懒懒地抬眼,“你现在的饲主是我,明白吗?”
“该藏起来的尾巴,最好是给我藏得好一点。”
安知忽然就骂不出来了。
因为她还算明白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更明白边与颂的脾性。
他懒得计较的时候,她想怎么闹都行,不管打他骂他还是在他身上留下疤痕,亦或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可是一旦他真的要当回事,那就说什么都晚了,连带着笑意的纵容都会因他的翻脸变成赏罚分明的理由。
“...我道歉,不该弄坏你的琴。”
不得不说,安知在与他日夜的相处中逐渐变得有进步了。
不论她是否真心,都起码在权衡利弊以后学会了主动服软。
可惜边与颂也有自己的独特方式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