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呀,学校里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人,以小秦的性格...哎呀,但是他肯定还是最喜欢你这个朋友的。”阿姨说。
“哦。”
他没说,可他不想做最喜欢的那个,只想做唯一的那个。
因为他没去过学校,而秦颂对他来说是唯一的那个。
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总是有点恐惧的,谁也不能打包票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遗忘。
他看过一个动漫,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他不想这么小就经历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然而然而,他掌控不了很多事。
就像,他无法飞出这个别墅、这个巨大的囚笼。
房间里的竞赛奖状他不喜欢,更讨厌家教口中的精英教育,每次听到都会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件代表殊荣的商品。
但是短信还是看一下吧。
他想着,坐到沙发边,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打亮他半边身,手中诉说虚无主义的书籍被扣在一边。
[哈哈,给你讲个好笑的,点名册印错了我的名字,你猜猜是什么?]
[哇,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像天使一样的,真想给你也看看。]
[我跟她坐了同桌!我的天她真的好好看啊。]
......
烦死了,他才不想看,谁想听这种碎碎念。
手机摔到墙面,扣下的书被重新拿起来。
一页一页,一篇一篇。
合上时,耳边传来了死讯。
“哈?”
怎么可能啊,开什么玩笑。
他不信,亲眼去看看吧。
“丢不丢脸?怎么能跟那种人扯上关系?”
“小边,这个世界是分等级的,往上走才是你的路,你的履历必须干干净净。”
爸爸说,妈妈说。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秦颂那天,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阿姨的另一半死得早,被追债到跳楼了,她只能带着秦颂来上班。
那天妈妈也是这种嫌恶的表情,但他实在对同龄人好好奇,就像牛顿发现苹果自然落地那样新奇,从没见过这种洗到发黄的衬衣。
在这个家里想找到同情当然没可能,所以他说:“我想跟普通人对比一下,才能知道差距在哪里吧?”
秦颂被留下来了,但仅限于每天一个小时。
相处得越久,他越觉得秦颂好像小孩子。
但是秦颂却反问他:“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啊,他是个小孩子啊,他都快忘记了。
看不完的书,获不完的奖,学不完的理论,听不完的前途。
他以为他生来这些东西的聚集体,不过秦颂说不是诶,说他只是个人而已,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嘛。
妈妈说等他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了,去国外的顶尖学府,再回来做爸爸那样的上位者,但是这个容易叛逆的年纪就老实呆着,不要成为污点,谨言慎行,用荣誉蒙住那些外界盯着看的眼睛。
这令人艳羡的人生,这一眼望到尽头的路。
阿姨在哭,人上人哪会垂下高眉关注,拖拽的地面掉落了一个无人关注的本子。
他走过去,捡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翻开的过程里不断思索,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为什么那么关注她?
然后,灵光一现。
许久没看过的手机上有一条未接来电,收件箱里被短信塞到满。
......
原来秦颂生前,每天都在跟他讲述。
那些容易忽略的,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当他以为只是无聊的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