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平凡的家庭,玩泥的朋友,温柔的爱侣。
他从没有过什么奢望啊,更没敢有过什么伟大理想,也没人问过他想不想做那个被拿得出手、满身光环围绕的孩子啊。
明明他都没享受过一刻身份带来的唾手可得,只是想要普普通通的,普普通通就好。像只鸟一样,开心了就飞翔,累了就停
下,哪怕这辈子只能落一次地也好,不落到刀山火海上就好。
可是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天有那么高,神灵怎听到。
从悲伤,到嘶吼,再到胸腔起伏,余音飘荡。
没有回应,雨水无情得连烟都点不着。
边与颂挥手,将烟和火机一起甩出去。火星只炸开一瞬间,而后被滂沱大雨无情地浇灭。
他走过去,蹲下身,视线直直盯着。
一边碎成一片一片,一边烟丝都被冲刷出来,塌软,空瘪。
像不像他,唯一不同有生命。
抬头看,望天。
他也只是个人而已啊。
会有难过,留恋,疲倦,和难以自抑的爱。
就算那么不堪,贱。
0100 #100.来时路
#100(三更)
她一直跑一直跑,赤脚踩在荆棘上,脸被刮花,白裙上全是泥巴。
有个怪物在追她,比她高比她大,比她更悲伤。
一直在讲,好痛啊,凭什么美貌对你而言不是负累,我却稀巴烂。
你为什么要跑,我只是希望你看我一眼,你为什么想把我杀掉啊,就因为我丑吗?为什么你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因为你身边的人多,你们声音大吗?
明明已经跑出来很久很远了,安知还是能非常清晰地听见,仿佛就在她耳边说。
她很累,喘息渐渐粗重,但是她又觉得不能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停,潜意识告诉她停下来就会有十分恐怖的事情发生。
必须一直跑 _直跑
必须 且此、 且跑。
跑去哪儿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前面有人在等她。是谁呢?
她忘了,不过看见就明白了。
是他。
她忘了他的名字,但是记得这张脸。名字好像对他们来说算不上特别重要。
他向她伸出手了,说要不要一起走啊?她搭上了,连走去哪儿也不想问了,只想问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他歪着头思考,笑着说不重要。
她忽然想哭,感觉好像已经好久没见过他的笑,赶紧用脏兮兮的手把眼泪擦干净了,不想朦朦胧胧地看,想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
可是他忽然不笑了。
背后长出黑色的骨骼翅膀,头上也钻出两个山羊角,像圣经里的撒旦那样。
她害怕地退了一步。
他将眼睛眯细,滔滔不绝的疑问像波涛一样往她身上打。
怎么了,害怕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梦魇、是恶魔、是鬼,早就从天边堕落下来了,那双洁白的翅膀已经不属于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妄图对抗上帝,从我想要凭一己之力将你洗礼,灼烧你的正义,抗拒魔盒降临。
我还可以是谁?
可以是被鹰啄的普罗米修斯,可以是推石头的西西弗斯,可以是站在诸神对立面的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我为什么这样?我身处地狱。
不是?你是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让你死。
她摇头,这个答案也不认可。
她哭着说不是这样的,我跑来明明是因为你在呼唤我,你根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