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奴才的,就该会猜主子们的心思。

“听闻送过去的点心宁姑娘吃了不少,长公主殿下还说宁姑娘是个没心思的,在她马车上都要睡着了。”

竹月轻声细语说完,听见上头把书册合上的声音,紧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浅笑。

可不就是没心思么,在他身上坐着都能犯困,更别说在长公主的马车上了,他那皇妹最爱享受,那马车可比安平侯府的几片薄木头坐着舒坦。

“她的药都看着喝了吗。”

这话该怎么回呢?

宁姑娘的药都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服侍着喝下的,虽每回送过去的都是御前吩咐的人,但也没眼睁睁看着宁姑娘喝啊,只是药碗每次都干干净净地送出来,想来是喝下了的。

竹月说完,小心等着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殷明聿不用猜都知道宁昭柔会怎么把那些药喝下去,她怕苦,要等药放凉些了再喝,也不会慢慢喝,最好是一次性把药都喝干净了,又皱着脸说苦,要喝两盏茶水才肯罢休。

“给她送点果脯去,待会儿苦得吃不下东西了。”

竹月哪曾见过陛下这样为一位姑娘筹谋,别说是这样的关切了,就陛下方才问起的几句话放后宫的几位娘娘身上也要羡煞了旁人的。

宁姑娘果然还是有大造化的。

宁昭柔有没有大造化她自己不清楚,她知道的是马车总算是快到皇城了。

那日在半道上长公主叫她过去,在大庭广众之下,有眼睛的都瞧见了,所以这一路上她父亲和宁婉清也没来烦她,也不知道等回了安平侯府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平静日子过。

马车一辆紧随一辆到了安平侯府的大门前,继夫人吴氏也早已在门前准备迎接。

萼明山上发生的事她还一点也不知道,见着人回来还笑眯眯的,不经意打量着宁昭柔,似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别的来。

“侯爷这一路当是累了,妾身让小厨房煨着鸡汤呢,待会儿侯爷喝一碗,再叫人给按按身子,解解乏。”吴氏笑着给安平侯解了身上的披风,跟着人进了府中。

“这次回来的比往年要早些,府上的姑娘们可还老实?”吴氏一边给安平侯倒茶一边把话问出口。

安平侯闭着眸慢悠悠道:“府上的姑娘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啊,婉清最是懂事,昭柔嘛……”

说到这儿,他睁开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

这份沉默让吴氏心头一慌,连忙把茶递了过去:“怎么了侯爷?”

“你先前说给昭柔看好的人家是哪儿的?杉州?”他问。

“是,是啊,不都快说好了吗?那户人家世代都是读书人,不会委屈了二姑娘的。”以为他是突发奇想要问点什么,吴氏又要拿出那一惯的话术。

却不料安平侯摇摇头,手一摆:“这事儿先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了?她都快说好了,该不会真让那死丫头去一趟秋狩就自己捞着好人家要把自个儿给嫁了吧?

吴氏差点没绷住面上的温柔笑意,语气不着急,先把人给缓了下来:“此事自然是侯爷说了算,侯爷说不着急,那就不急。”

“只是,怎么突然就?”

安平侯面上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拿过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昭柔运道好,入了长公主殿下的眼,这个节骨眼儿上,先将她的亲事缓一缓。”长公主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耐不住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嫡亲妹妹,身份尊贵,如今回了皇城,说不准能牵上长公主的那条线呢。

“长公主!?”吴氏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她原以为照着宁昭柔那手段,看上点小门小户的人家也就是了,怎么还和皇家扯上了关系,入了长公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