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好,舒逸尘松了一口气。

但他心里仍然感觉沉甸甸的,一宿儿没睡,他不是喜欢大声张扬的人,但背地里还是很想找个人倾诉的。

思来想去,他顶着黑眼圈找到了裴屿当他的树洞。

“屿哥。”

裴屿“嗯”了一声。

舒逸尘开始讲述他昨天恰好抓住余笙的经历。

舒逸尘小时候很爱听故事,不知道两者存不存在什么必然关联,他讲话时经常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语气起伏跌宕起来,以前还被某位老师评价过,他其实挺具有煽动性的。

这个评价是否正确无从得知,因为与他对话的是裴屿这个岿然不动的冰山。

一个人与冰山对话时,通常不会有回音,只会在冷冽的反光里照见叙述者本人的面庞。

先前他还会因为裴屿寥寥的几句回应而略微感到伤心,这学期以来,他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直线性的思维忽然知道拐弯了。

裴屿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会安慰别人的人,要求他句句有回复也未免太强人所难。

相反的,正是出于裴屿的性格以及他们之间还不错的交情的原因,舒逸尘可以大胆且安心地在裴屿面前说一些流露出自己内心小小的阴暗。

比如那天他把余笙带到了温斐面前,却刚巧撞见季凌他们在,从他们阴沉的脸色里他明白余笙肯定要吃一番苦头。

但他仍然认为余笙活该,某个瞬间产生过打死也没关系的极端想法。

他无法再对余笙升起任何同情。

监控显示,余笙在马厩时没有任何犹豫,直奔着舒逸尘和南序两个目标走去。

多深刻的一定要置之死地的决心。

如果不是他刚巧撞上,如果不是他运气还算不错,余笙真的成功得手了,那他不敢想象他和南序应该怎么办?

就算南序骑术好,或许可以化险为夷。

可万一呢。

万一南序坠马呢……

猛然落地对身体震荡的冲击力、马匹受到惊吓慌乱踩踏时可以踩碎骨骼的力度。

联邦媒体上随处一搜就有天之骄子因此陨落的新闻。

只要一想到那万分之一的几率,他的心脏就会极速地收紧,感到后怕。

还好南序没事,还好他没事。

余笙嘲讽暗恨过他的幸运体质,他之前无所察觉,现在却无比感谢这份幸运。

说了太久的话,舒逸尘的唇瓣发干,他抿了一口热水,趁机平复涌起的负面情绪。

裴屿扫过一眼舒逸尘,目光冷冷清清,没什么波澜:“你没事就好,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舒逸尘长长叹出了一声心里憋着的郁气,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声:“嗯,我就是气不过,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那我和南序……”

裴屿静止片刻,盯住了舒逸尘:“和南序有什么关系?”

“啊?”

舒逸尘时时谨记着他那位立志要当心理学家的同学的分析,说裴屿似乎不怎么喜欢南序,于是在和裴屿接触时一直尽量少在对方面前提起南序。

所以刚才他在讲述余笙这件事时,避开了和南序有关的部分。

他怕裴屿真的对南序有意见,说出什么“没必要理会”这种他不喜欢听的话,他这样的反驳型人格肯定会忍不住上线,和裴屿闹得不欢而散。

“他还想对南序下手?”裴屿很慢地重复了一遍。

舒逸尘在裴屿突然漫开的冷漠和危险感中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悚然。

裴屿的眼睛像漆黑望不见的平静深潭,在刚才和他的对视里,舒逸尘却望见了无风而动的涌动漩涡。

他木楞地盯着裴屿,不停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