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娇花一般的女儿,他含在嘴里、内外皆美的女儿,难道竟会枯萎?!
身后,低声呜咽逐渐转为无法压抑的悲泣,另有模糊的咒骂声。周遭细微的情绪变化,令他感到烦闷,但不愿被这些情绪同化。
这世上,唯独他,不能、也不必接受与女儿的分离……
小心翼翼扶着女儿的头颅,放回枕上,接着他倾身向前,垂首吻住女儿。
他甚至不敢上手掐着女儿腮帮,以使其张嘴,害怕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留下不能消除的淤痕。
与此同时,一阵压迫感逼近,骤然在他身后掀起诡异的风浪,未待杜如晦反应,“砰”地扑在床榻上他方才落座的位置。
原来是廖一梅,不知从哪里找来把宝石匕首,要刺杀他,却因他忽然的移位,插进了床板里。
“杜如晦,你罔顾人伦、厚颜无耻、霸占我女儿,为了女儿,我都不打算计较了…可你不该害我女儿性命,你赔我女儿命来!”
廖一梅眼眶通红,字字泣血。说完,她用力握着匕首的柄,欲要再度行刺。可那柄匕首太过锋利,扎得太深,她一时拔将不出。
杜如晦回头望了望对一切毫无所觉、始终一脸恬淡的女儿,心道,罢了,不如追上她,与她同归。
于是,他拂开廖一梅,沉声道:“让我来,免得脏了你的手。”说着,他一把拔出匕首。
刘嬷嬷见状,抢步上前,护着廖一梅退后几步。后者则仇恨地瞪视着杜如晦,貌似他不死便不罢休。
杜如晦目光转向一旁的翠儿,“小姐,可有留有甚么话,给我吗?”
翠儿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杜如晦。
“小姐本想为老爷制一件夏衣,后来精神头不足,便改为老爷制了一双夏袜。”
是一双雪白罗袜,杜如晦接过,一纸花笺飘然而落。他利落接住。
“这是小姐服下丹药前,竭力写就。”翠儿抽泣着解释。
杜如晦展开花笺,上面赫然写着
蓄意多添线,含情更着绵。
今生已过也,重结后身缘。
她未曾责怪我,她还愿将来世许我!
杜如晦心中大震。
再抬头,已是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他将花笺收在心口,坐在床沿换上罗袜,将那柄宝石匕首贴在胸前,虔心在女儿身侧躺下,而后侧身将女儿揽入怀中……
第197章 | 0197 尾声
翌年春,梧桐谷外,草长莺飞。
布衣荆钗的少女,挽着竹篮,哼着小曲,时走时停,挑拣路旁野菜。
清脆的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停在她身前,她不禁搁下竹篮,驻足张望。
是两匹乌黑油亮的高头骏马,其上一名喜眉笑眼的中年男子并一位俊美青年。俊美青年利落地翻身下马,似有话说。
倒是高坐马背的中年男子先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可是梧桐谷的人?”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继而失笑道:“我是梧桐谷的病人。”
“哦,那你在这,过得可好?”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很好,神医很好,梧桐谷的人都待我很好。”少女了然,这两人定是来求医,跟她打听薄英医术医德来着。至于她视服药练功为畏途时,薄英说要将她熬成丹药,榨出耗在她身上的一身功力和无数灵药的事,就不要跟他们说了。
中年男子颇为欣喜,额手称庆:“那小姑娘,你现在好全了吗?”
“好差不多了,夏天时候,家人就会来接我。”
“小姑娘何方人氏,家中都有何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