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床尾,捏着衣袖默默拭泪。
杜如晦进来,廖一梅只冷冷瞥一眼,便视他如无物。刘嬷嬷隐含责备地瞪他一眼,重重叹息一声,继续垂头抹泪。
翠儿则是悲从中来,哀嚎一声后,猛地又止住,尖利嘶喊道:“老爷,您快抱抱小姐、亲亲小姐!说不准还管用,说不准还能救回小姐呢!”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为之一振,都将希冀的目光投在杜如晦身上,廖一梅亦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杜如晦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打一进女儿闺房,心里眼里便只有躺在绣床上的那一抹身影。
此时正值盛夏,远处的树梢传来飒飒风声,夹杂着促织不堪酷热细细哀鸣,屋内四角摆放的冰盆挥发丝丝凉意。一切平常得如同一个平常的午后,只要他微微高声,床榻上酣睡的可人便会从小睡中惊醒,对他展颜一笑,或是嗔怪他叫她好等。
几乎是瞬间,杜如晦便来到女儿身旁,她面容恬静娇美,与他记忆中的可爱样貌不差毫厘。
他轻轻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女儿双肩,缓缓将之扶起,靠在自己胸前,喉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不一样的,不一样!
他的女儿不可能如此冰冷僵硬!
他的女儿从来温温软软娇娇俏俏!
这陌生感,在杜如晦心里唤起一种难受到近乎绝望的情感,他满布风霜的脸颊激起微微痉挛,充胀血丝的眼球变得枯焦。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森森阴风向他袭来,他抖了一抖,一手扶着女儿后脑勺,衔着她苍白发冷的双唇,使力探了舌头进去。
心肝儿,一定要醒过来!
他虔诚祈祷,一面不停翻搅着女儿冰凉的小舌,将自己温热的唾液喂送进女儿口腔。
输送足够多的“阳气”给女儿,她定然能醒过来!
杜如晦这般为自己和女儿打气。
心肝儿,乖乖的,吃下去…
他没有说话的功夫,只能在心里不断哀求。
可无论他如何灌输,似乎总是徒劳,并不能帮助女儿吞咽,涎液从他们交缠的唇舌空隙里漏出,顺着女儿白得透明的下巴流淌。
他只得勾着舌尖,卷着唾沫,送进女儿嗓子眼里。反反覆覆,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间,尝到一丝几不可察的贝类干货味道,他悚然一惊,所有的期待与绝望刹那间全部化作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