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亲密越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可越清醒却就越痛苦,越舍不得放开喻辞。

于是他在这种近乎于自我折磨的过程中不断挣扎,上一世被罗浩拆穿的时候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的解脱感。

现在把所有该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以后,傅呈安也有一种很轻、很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外面夜色深重,不道在什么时候飘起了雨,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哗啦哗啦的雨声,雨珠砸在车身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声响。

“其实就算今天罗浩不说,我也一定会找个机会告诉你,”傅呈安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你可以怪我,恨我,或者像刚才那样打我都行,我不还手,你随便发泄。”

喻辞胸口起伏了一下。

他盯着傅呈安的眼睛咬了咬牙:“如果我说我还是要下车呢?如果我绝不原谅你的隐瞒和欺骗呢?”

傅呈安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身形微僵,心脏下沉。

片刻后,他极其缓慢又坚决地摇头:“我绝不可能让你走。”

“喻辞。”

“你没有我的力气大。”

喻辞差一点被这话给气笑了,刚才产生的那些情绪波动在这一刻再次转化成抑制不住的怒火,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尽是阴沉的怒意:“好啊,你能拦住我一天,还能拦住我一辈子吗?你他妈能永远把我锁在车里不让我下去吗?!”

这辈子的喻辞没有经历上一世傅呈安自我放弃般的不告而别。

因此他所有的愤怒跟不满都有一个极其明确的输出窗口。

完全信任的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即使情有可原,即使傅呈安有自己的苦衷和挣扎,但巨大的信息量像当头一棒朝他砸过来的时候,对喻辞的冲击力不亚于平地起惊雷。

他冷笑了一声看着傅呈安道:“你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你吗?”

“所以你才会说要追我,要好好追我。”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直觉,喻辞一针见血,“你从头到尾都不信我会真的跟你在一起很久,所以连箭在弦上我邀请你上床,你都跟我说现在不行。”

“既然你这么想给我留后路,”喻辞突然看着傅呈安笑了,他奇怪地问:“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不肯让我走?”

傅呈安的呼吸有一瞬间变得很乱。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再像个傻逼一样错过五年。

他不愿意再失去喻辞哪怕片刻。

但这些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傅呈安感受到自己心脏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感,以至于他竟然一时间感觉如鲠在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喻辞又笑了。

他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动过心。”

“我甚至曾经认为,你大概是女娲照着我的审美捏出来的。”

他看着傅呈安,眼中浮现出一丝不甚明显的水光,但很快控制自己将语调恢复正常,这些话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像是藏在他心底里某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已经想说了很久:“是不是因为我表现得太喜欢你,所以才给了你能够随意欺骗我、招惹我,时刻留有余地又突然反悔的勇气?”

傅呈安没想到喻辞竟然会这么敏锐。

一眼将所有他表现出来没表现出来的阴暗念头悉数洞察。

喻辞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逼问:“你敢跟我坦白,是不是笃定了我一定会原谅你?”

傅呈安感觉胸口再次剧烈疼了起来:“不是,我从来没想过一定要你现在就原谅我......”

喻辞却没看他,狠狠咬牙:“别狡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