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怎么冷静克制,依然忍不住偷偷从商业杂志上剪下一张喻辞出席喻氏旗下高奢酒店开业典礼的照片藏在自己的钱包里。

照片里喻辞一身剪裁良好的白色西装,浓密乌黑的短发顺着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面对镜头勾起一个闲散又随意的笑容,在镁光灯下气质矜贵,极度惹眼又让人不敢接近。

傅呈安不知道外婆是怎么知道喻辞身份的。

大概是照片里喻辞身后的酒店logo太过显眼,又或许是她这么多年始终对喻氏怀恨在心,每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跟喻家有关的新闻都格外关注。

她误以为傅呈安在学校里搭上了喻家这个生在金字塔尖的大少爷,歇斯底里要求傅呈安应该借这个机会去找喻辞要钱。她认为只要当初给的赔偿没落到他们手里,那就永远是喻氏欠他们的,甚至威胁傅呈安要亲自去A大当面找喻辞算账。

傅呈安觉得可笑至极,同时也身心俱疲。

看着外婆那张苍老又精明算计的面容,他在某一刻忽然近乎于清醒地意识到:原来生在淤泥里,那么无论你怎么拼命努力想要向上,永远都会有一股力量会拉着你,拽着你,让你不停下陷。

巧的是,回到学校那天他再一次遇见了喻辞。

大概是约了人赛车,综合楼门前的停车场停了十几辆吸人眼球,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跑车,喻辞嘴角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闲散笑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坐进一辆银色的帕加尼里。

那天太阳很大。

傅呈安站在综合楼的阴影处看着喻辞的侧脸,他被金黄色的阳光照耀着,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每一个头发丝都仿佛在提醒傅呈安跟喻辞之前的差距。

他已经忘了自己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想到了外婆充满算计和威胁的脸,或许想到了自己付完住院费后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口袋,又或许想到了那个寒冷夜里热火朝天的吻......他从来都不想生活在阴沟里,他甚至没想过要伸手捞月,可为什么即使是远远看上一眼都困难重重?

傅呈安很轻地笑了一下,是那种对自己嘲讽的笑。

他回拢思绪,没有去看喻辞究竟是什么表情,平静了一会儿继续将卑劣的自己完全剖开:“遇到罗浩是个意外,但确实是我主动送上门去找的他。”

同一天晚上。

傅呈安在打工的酒吧碰到了喝醉酒的罗浩,因为在酒吧挥金如土,因此经理服务周到,让他跟另一个人帮忙把罗浩送到车上,临走时罗浩掏出厚厚一沓钱塞到经理怀里,打了个酒嗝道:“帮我......帮我在你们这儿找几个长得帅的。”

经理误以为是罗浩自己想换个口味,连忙应道:“哎好那我现在就去,我们这儿长得乖巧又干净的男孩可多了,都是大学生。”

然而罗浩却恶意一笑:“我说过要找干净又乖巧的那种了吗?”

他拍了拍酒吧经理的脸,摇摇晃晃道:“我就要那种出来卖的,套路深的,会骗人感情的,知道吗?”

“喻辞这个神经病......”罗浩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骂骂咧咧道:“你他妈......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找个男人去接近你......我倒是要看看喻家少爷被人勾到手以后会变成什么德行。”

当时傅呈安脑子里轰地一声响。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攥紧的拳头几乎要挥到罗浩脸上了。

可就是往前走的那几步。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他脑子里忽然在某个瞬间异常清醒又近乎疯狂地产生了一个念头:既然如此。

为什么不能是我?

傅呈安自欺欺人地想,罗浩明显对喻辞心怀恶意。

那么他无论收买任何人去接近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