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他母妃身为皇子生母,上皇家玉谍,如何会如此大胆,不顾亲子,令皇室颜面有失?

如此拙劣又浅显的陷害。

偏生害得他母妃坠入地狱,从此翻身不能。

可笑的是。

即便被身边信任的宫人背叛,被托付一生的夫君怀疑,被视为倚靠的家族放弃,他母妃也没有想过去死。

她将被陷害的仇恨、耻辱跟血泪全部咽进肚子里,为了萧濯继续在冷宫中强撑着活下去。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教他读书,教他习字,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跟兵法,日日摸着他的脸冲他笑,也日日想尽各种法子逗他笑。

可冷宫阴森苦寒。

一个失了帝心的女人,便是再坚强又能撑得了多久?

她最终还是没能活过被打入冷宫后第二年的春天。

最后死的时候,她捧着萧濯的脸说对不住,母妃连累你了对不住,让你在冷宫中吃尽苦头对不住,不能看着你长大了对不住......

萧濯没有哭。

他只觉得讽刺。

萧濯早慧,那时候已经想通了母妃当年之所以会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宫的缘由。

无非是因为有宠有子,才格外遭人忌惮。

可这一切当真是后宫为了争宠而设的局么?

若是没有皇帝默许,若是没有皇帝纵容,他母妃何至于此?

那时一众外家之中独属崔家势力最大,地位声望皆如日中天,皇帝想要绝对的权力,自然厌恶外家掣肘。

随着他母妃被打入冷宫,崔家在朝堂上也屡被敲打,势力大不如前。

所以对不住什么?

该说对不住的人究竟是谁?

她为了他明明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惜人心险恶,她不过是被当作棋子卷入其中,葬送一生的牺牲品。

最后,曾一度宠冠后宫的宸妃娘娘在冷宫中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被一张草席裹着草草被拖出宫去埋葬了事。

那一日是萧濯最想毁灭一切的一天。

他想拿把匕首去将皇帝杀了替他母妃偿命,又恨不得将整座皇宫一起烧了,可事实上他根本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了。

身为一个被打入冷宫,失了帝心,活得连狗都不如的皇子,他连见皇帝一面都没有资格。

便是那个时候,在他满腔愤恨与不甘,浑浑噩噩在深夜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宫中游荡时遇见了殷殊鹤。

殷殊鹤旁边的小太监不知做了什么,吓得面色青白,瑟瑟发抖,颤声抓着殷殊鹤的衣袖问他:“你......你......你杀人了......不,我......我也杀人了......”

“方才他挣扎得那么厉害......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你说他会不会回来找我们?你......你不害怕吗?”

黑暗中萧濯只看见殷殊鹤的侧脸。

他听到他用那种强撑着平静却微微颤抖的声音:“怕又怎么样?你敢违背常公公的命令么?”

“不杀他,那死的就是我们。”

“行了......”殷殊鹤似乎深吸了口气斥责道:“把你脸上这幅丧气相给我收起来!”

不知道是在跟惊慌失措的小太监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殷殊鹤过了良久以后放低了声音喃喃自语:“若是不想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往上爬......一直往上爬,爬到有一天手中握有权力为止。”

小太监还是那副惊惶不安的模样,瑟缩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藏在假山后面的萧濯却听清楚了。

他反复咂摸着殷殊鹤的话,在那个夜晚,忽然从那种浑浑噩噩的